国内,某沿海城市,一处隐秘的、安保等级极高的私人医疗别墅。
这里远离市区的喧嚣,隐蔽在浓密的绿植和高墙之后,内部却配备了最顶级的医疗设备和专业的医护团队,是江辰为顾砚辞回国后静养和后续治疗准备的安全堡垒。
顾砚辞被安置在二楼朝阳的主卧,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设施完善的高级病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和海景,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驱散了阿尔卑斯山区带来的阴冷和绝望。
然而,身体的恢复远非一蹴而就。
强效抗生素和抗炎药物虽然控制住了致命的急性感染,高烧退去,血尿消失,但这次瑞士之行的摧残,如同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地基上,又进行了一次毁灭性的爆破。严重的神经炎症后遗症让他周身弥漫着一种深沉的、无法摆脱的酸胀和钝痛,尤其是骶骨区域,任何细微的移动都可能牵动一阵尖锐的刺痛。肠道和膀胱功能依旧紊乱,需要严格的药物调控和定时护理。极度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让他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病床上,连坐起身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并由人搀扶。
但这一次,躺在熟悉环境里的病床上,感受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听着远处隐约的海浪声,他的心境与在瑞士那个冰冷囚笼时,已是天壤之别。
身体的痛苦依旧,甚至因为精神的放松而变得更加清晰,但那种浸入骨髓的绝望和孤立无援感,已经被一种冰冷的、积蓄待的力量所取代。
苏晚晚几乎寸步不离。她换下了行动时的戎装,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和长裤,头松松挽起,但眼神里的警惕和专业丝毫未减。她亲自监督着每一瓶输液、每一次用药、每一项护理操作,根据顾砚辞身体细微的变化,随时调整着治疗方案。她不仅是他的医生,更是他此刻与外界危险隔绝的最坚固屏障。
回国后的第三天下午,顾砚辞的精神稍好一些,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静与锐利,只是那锐利之下,沉淀着更多经历生死后的冰冷。
江辰拿着一个加密的平板电脑,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以及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砚辞!晚晚!”江辰的声音都带着上扬的尾音,“我们成功了!内外夹击,效果显着!”
顾砚辞抬眸看他,眼神示意他继续。
“先,晚晚带回来的那个u盘,里面的东西太关键了!”江辰将平板电脑放在顾砚辞面前可调节的桌板上,快调出几段音频和文件扫描图,“尤其是这段录音——”
他点开播放键。
先是一阵模糊的电流杂音,然后是柳玉茹那辨识度很高的、带着刻薄和算计的声音(虽然有些失真):
“……那边……都安排好了?确保万无一失?”
接着是一个经过处理的、但能听出是顾明的阴沉男声:
“放心,‘阿尔法’那边有我们的人。‘治疗方案’是量身定做的,保证他进去是残的,出来……哼,能不能出来都两说。重点是‘无法恢复’。”
柳玉茹:“资金我已经通过老渠道转过去了,干净。只要他彻底废了,顾家就是文轩的……”
顾明:“合作愉快。记住,管好你的嘴。”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秒,但里面“治疗方案”、“无法恢复”、“彻底废了”这几个关键词,清晰无比,恶意昭然若揭!
顾砚辞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放在薄毯上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苏晚晚站在床边,脸色也瞬间冷了下去,虽然她早已知道内容,但亲耳听到这充满杀机的对话,怒火依旧难以抑制。
“还有这几笔资金往来凭证,”江辰切换屏幕,展示出复杂的转账记录,“虽然几经周转,但最终都指向顾明在海外控股的那家生物科技空壳公司!时间点就在他接触你,抛出那个‘涅盘计划’诱饵的前后!铁证如山!”
顾砚辞的目光扫过那些证据,眼神如同结了冰的深潭,寒意凛然。
“国内这边,”江辰继续汇报,语加快,“按照计划,我们对柳玉茹掌控的几个核心产业同时动了突袭。利用她之前违规操作的证据,联合了几家一直对她不满的小股东,起了集体诉讼和监管投诉。她至少两个项目的资金链已经断裂,还有一个正在进行的并购案被我们半路截胡,损失惨重!她现在焦头烂额,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求援,但之前那些跟她有利益往来的,看到风向不对,都躲着她走!”
“很好。”顾砚辞终于开口,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低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继续施压,不要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把她逼到绝路,让她狗急跳墙。”
“明白!”江辰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狠辣,“那顾明那边……这些证据,足够让他把牢底坐穿了!我们是不是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