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宁断然道:“不可!”
李璧愕然地看着他,“将军?”
季承宁沉声问道:“他们身上定有疫病,若你率军出城,感染后,当如何?”
李璧脱口而出,“属下蒙受国恩深重,不畏死!”
“蠢话!”季承宁差点没踹他一脚,“本将军还不想现在就给你们收尸。”
“只是……”李璧狠狠咬牙。
这些叛军固然没有破城之能,但难道要放任他们蛊惑军心吗?
若引得军中震恐发生营啸,后果不堪设想。
季承宁目光快速在人群中移动,落到那被信众团团簇拥的紫衣人身上。
他与此人之距有足足七十丈,这样的距离,就算弓箭能够到达紫衣人身边,想要在数千人之中射中一人,何其不易。
何况,那非靶子,而是个移动的活物。
可,若不加以阻止,必生大乱。
蛊惑人心的吟唱还在继续。
似有人贴着他的耳后低语,声音低沉而曼妙,循循善诱地吟唱着:“世人皆苦……”
季承宁信手扯过一把硬弓。
青年将军眯起眼,屏息凝神。
一线寒光凝聚在箭簇上,熠熠生辉。
随着季承宁调整方向,直指紫衣人!
一瞬间,李璧忽地发现季承宁身上的气韵变了,既不张狂,也不恣意,但又不死气沉沉,而是一种,隐藏在静水下,几欲爆发的压制。
好像干扰他的一切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李璧和其他军士连大气都不敢喘。
阮泯满面愕然,季承宁要做什么?
他为何不派李璧出战?纵然有传染病又能怎样,解除眼下之围才是最重要的,若真感染了,大不了再将出城的军士处理掉便是,慈不掌兵,为将者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
难道季承宁以为自己能射中那紫衣人吗?
“季承宁!”
一声怒喝从起城墙台阶处传来。
越来越近。
风掠碎发,季承宁一动不动。
他眼中此刻只有那个小小的紫点。
“你在干什么?”周琰怒喝道:“兵临城下,你为什么不主动出战?你难道想拥兵自……”
话音未落。
“砰!”
周琰只觉腹部处剧痛蔓延,竟是一记重拳毫不犹豫地怼上他的小腹。
周琰一个金尊玉贵的皇子何时遭受过这种对待,口内血腥气登时上涌,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趴趴地向后仰去。
“殿……”
众护卫大惊失色。
而罪魁祸首却若无其事地立在他们面前,修长冷白的手放下,轻声道:“嘘——”
幽幽的声音入耳。
如果说战场反复的吟诵是蛊惑人心的妖邪,那么他们眼前这个神色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却令人脊背发冷的男人,则是怨气冲天的恶鬼!
许是此人的气质太过阴冷骇人,众护卫缩瑟了下,竟无一个敢上前。
城楼上,阮泯不可置信地盯着季承宁的一举一动。
季承宁疯了?
周琰都只吸引了阮泯一瞬注的意力,而后立刻回聚到季承宁身上。
数百米之距,信徒团团簇拥那紫衣人,恨不得以命相替,季承宁怎么可能一箭在万军之中直中贼首?!
“嗖——”
箭倏地从射出,穿云而去,似裹挟着万钧之力。
太快了,快到人只看得清一个闪烁着寒光的银点。
喘息之间,那个银点在紫衣人眼前放大。
“大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