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机械地迈着步子,手里的体检报告被攥得变了形。
刚才那幕仍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程言昼低头看报告时专注的侧脸,时念亲昵地捶他肩膀的动作,还有。。。。。。诊室刺眼的灯牌。
夜风不停,却吹不散眼眶里逐渐浮现的热意。
该死,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哭的……
他仰起头,逼着那点湿意退回去。
看到他们说笑时都没掉眼泪,现在更不能。
可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聊天界面,最後那条【医生十分钟後到】的消息依旧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他发高烧烧得神智不清,只需要指使医生去关照,而白月光容光焕发,也要亲自陪着去医院检查。
多麽讽刺,自己和程言昼甚至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呢……
原来割舍不是靠计划,是靠瞬间的绝望。
沈栖决定:
程言昼,从此以後,我不要再爱你了。
他沿着街道走,迎着格外寒冷的夜风站在公交站台前,已经说不上心里是什麽感觉了,好像痛麻了,失去了所有知觉。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程言昼的消息跳出来:【今晚加班,别等我】。
沈栖盯着那行字,气笑了。
明明刚才还在陪时念,现在却用加班当借口,瞧,撒谎撒得多简单,他现在保准还和时念继续甜蜜呢。
看了半晌,他只是慢慢打字回复:【好】。
这次他也很淡然,就敲下一个字,连标点都懒得加,就像程言昼往常对他那样。
回到家,沈栖径直走向酒柜。
他很少喝酒,除了前天在酒吧买醉那次。
但现在,他急需酒精麻痹神经。
高脚杯盛着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
第一口下去,辛辣感灼烧喉咙。
第二口,胃里腾起一团火。
第三口。。。。。。
酒杯突然被夺走。
阿姨站在旁边,满脸担忧:“小先生,您病才刚好。。。。。。”
“出去。”
沈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
阿姨没办法,只能干着急默默合上门。
沈栖又灌下一口。
奇怪,那天在酒吧三杯就醉得不行了,今天半瓶酒下肚,怎麽还是那麽清醒?
清醒地感到悔恨覆盖心房,清醒地回想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记忆不断发散又不断回笼,沈栖逐渐混沌的脑海里骤然闪过纪念日那天晚上。
他提离婚後,程言昼隔着门板的那句话:“只要你还活着,就别想离开这个家。”
那要是我真的死了呢?
沈栖唇角一勾,一滴泪突然砸进杯里。
他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