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程总,家里阿姨来了消息,说警局又派人来劝你办理小先生的死亡证明了……”
特助声音很小地提醒着。
又一次听到这种话,程言昼却破天荒地没有发火,也没有回答。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离谱,特助敛眸,站在一边没再说话。
程言昼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一旁的特助感到腿酸,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突然,他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声音听上去格外累。
“回家。”
*
程言昼的别墅。
警局的人交代给下人後,已经离开了。
他回到家,面对这个空空的别墅,一身醇烈的金酒气息无力地四散开来。
全体下人都是Beta,自然感受不到男主人信息素里强烈的压迫和攻击性,他们只知道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住了。
阿姨迎上去问他什麽时候准备晚餐。
烦躁地把外套随意挂在架子上,程言昼摆摆手,让阿姨不必管他,转身上了楼。
虽然有几个月没有回来休息过了,但由于被特意交代过,屋内的装潢一点都没变。
大到家具的格局,小到每个物品摆放的位置,都和沈栖还在时别无二致。
程言昼直接推开了主卧的门。
房间里还是保持着淡淡的清香,那是沈栖还在时最喜欢的香薰味道。
程言昼合上门,落了锁,脚步沉重地迈步到床沿,坐了下去。
床垫微微凹陷下去,心头涌上一阵莫大的空虚感。
沈栖啊沈栖,为什麽偏偏要这个时候走呢?
如果是在结婚第一年内,他要是离开了自己,程言昼不会有任何改变;
如果是在服下二次分化诱导剂之前,程言昼断然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要知道,从自己喜欢上沈栖的那天起,他的心就被沈栖住满了。
知道他要强,就顺从他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从不干涉,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自尊捧在手心。
知道他乖,就放任他每个周末去找好友叙旧,只派人远远跟着护着,但保持距离,从不打探他的隐私。
不止如此,阿姨是沈栖老家那边请来的,做菜的口味最合沈栖丶家庭医生是专门研究过沈栖病例的丶财务部下发沈栖工资後是要专门给他看的……
程言昼除了没有给沈栖表面上的爱,私底下,他一点都没忘。
在感知到他也喜欢自己时,程言昼欣喜若狂,几乎快要忍不住立刻占有对方。
一次易感期,他实在难以忍受信息素狂躁症带来的近乎疯狂的标记欲,那是他唯一一次在肉体上伤害到沈栖。
那晚,他在沈栖光洁的後颈上留下了牙印,有血渗出来,直直淌进程言昼心里。
那次过後,他就下定决心,用刻意疏远来保护他的沈栖……
可後来,到底为什麽会到现在这一步呢?
明明等沈栖分化了,一切都可以被解决的……
程言昼躺在沈栖喜欢躺的位置,床的右半边。
思念像藤蔓,在他躺下去的瞬间疯狂滋长,将他越缠越紧,几乎窒息。
他深深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捕捉那早已虚无缥缈的丶属于沈栖的温和味道,却什麽也闻不到。
直到眼泛湿意。
到处都找不到沈栖。
现在,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沈栖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