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如此激烈和肯定,反而让周薇更加确信,这个u盘至关重要。
“我怎么知道交给你之后,它不会‘意外’损坏或者消失?”周薇还是存着最后一丝疑虑。
陈律师看着她,忽然极轻地、几乎看不到幅度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决然?
“周女士,到了这一步,我们其实已经在一条船上了。如果这个u盘真的能揭开真相,那么想让它消失的,绝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把它交给我,是它挥作用最快,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途径。我以我的职业声誉担保,会尽我所能,确保它的安全,并让里面的内容,呈现在该看到它的人面前。”
职业声誉?周薇想冷笑,但看着陈律师那双此刻异常清亮、甚至带着某种破釜沉舟意味的眼睛,她动摇了。
也许,她真的只能赌这一把。
赌这个律师,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丝职业操守,或者,赌他也有自己想要达成的、与林晚背后势力相悖的目的。
她不再犹豫。
趁着假装低头整理衣领的瞬间,她以极快的、娴熟的动作(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这份在压力下被逼出的冷静),将那个用透明胶带包裹的、还带着她体温的微型u盘,从贴身衣物夹层中取出,握在掌心。
然后,她伸出手,像是要扶一下桌子保持平衡,手掌在桌面边缘飞快地掠过。
下一秒,那枚小小的u盘,已经悄无声息地、精准地滑入了陈律师微微摊开的、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中。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自然得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
陈律师的手掌瞬间合拢,将那枚u盘紧紧攥住。他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白,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对着周薇,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眼神交汇的刹那,周薇看到了一种沉重的、心照不宣的托付。
“我会尽快给你消息。”陈律师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但语稍快,“保持冷静,等我联系。”
他不再多言,拿起公文包,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周薇独自坐在会见室里,看着那扇再次关上的门,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手心空空如也,那里曾握着可能决定她命运的东西。
交出去了。
她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一个敌友难辨的律师身上。
此刻,她只能等待。
等待着u盘里的秘密被揭开。
等待着最终的审判,以另一种方式,降临。
接下来的等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煎熬。u盘交出去后,周薇感觉自己像被悬在了半空中,脚下是万丈深渊,唯一的绳索却攥在别人手里。她反复回想交出u盘时陈律师的眼神,那瞬间的锐利和决绝不似作伪,但这微弱的信心,在看守所日复一日的死寂和那双阴冷眼睛的窥视下,显得如此苍白。
她变得异常敏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惊肉跳。夜里,她几乎无法入睡,耳朵竖着,捕捉着监舍外任何不寻常的声响,既期盼那是陈律师带来消息的脚步,又恐惧那是或者其他人再次动手的征兆。腰侧被牙刷柄抵过的位置,似乎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危险的迫近。
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第四天下午,放风时间。周薇照例在操场边缘踱步,目光看似放空,实则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她注意到今天有些焦躁,不停地看着高墙上的时钟,像是在等待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周薇。
就在放风即将结束,众人开始懒散地向监舍门口聚集时,变故陡生!
像是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向周薇撞来!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截磨尖的塑料片,借着身体的掩护,直刺周薇的小腹!
太快了!太突然了!
周薇甚至来不及做出完整的格挡动作,只能凭借本能猛地向旁边一闪!
“嗤啦——”
塑料片的尖锋划破了她腰侧的囚服,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虽然没有刺实,但肯定见了血。
“你干什么!”周薇又惊又怒,一把推开。
踉跄着后退几步,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狞笑。她没有再进攻,只是死死盯着周薇,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周薇读懂了那个口型——“u盘”。
她们知道了!她们知道u盘在她手里,甚至可能知道她已经交给了陈律师!所以才会狗急跳墙,想要在这里直接废了她,或者……灭口?!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周薇浑身抖。管教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厉声呵斥着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管教一把抓住还想往前冲的。
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蛮横的表情,指着周薇叫道:“她推我!她故意绊倒我!”
周薇捂着火辣辣的腰侧,鲜血已经从指缝间渗了出来。她看着那拙劣的表演,看着周围女犯或冷漠或看戏的眼神,一股冰冷的绝望夹杂着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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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已经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了吗?!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名穿着制服、神色冷峻的警察快步走进了放风区,为一人,正是赵伟!
他的脸色铁青,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捂着伤口、脸色苍白的周薇,以及被管教控制住、眼神闪烁的。
“怎么回事?”赵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管教立刻汇报了情况。
赵伟的目光在周薇流血的腰侧和脸上扫过,眼神冰冷。他没有立刻处理这场冲突,而是径直走到周薇面前,沉声问道:“周薇,你没事吧?”
周薇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和屈辱。
赵伟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关切,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