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纹?头?
这两个词像两枚烧红的铁钉,狠狠楔进她的脑海,带来一阵剧烈的、生理性的眩晕。胃里翻搅着,喉咙紧,她几乎要呕吐出来。
“不可能……”她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像是从被碾碎的胸腔里挤出来的,“我今晚没有去过!我接到电话才从家里出来的!你们可以去查小区监控!查电梯监控!”
赵伟的目光平静无波,像两口深潭,映照出她此刻的仓皇失措。“监控我们自然会调取。但周女士,目前的物证指向性非常明确。你需要对这些出现在现场的痕迹,做出合理的解释。”
合理的解释?周薇脑子里一团乱麻。她用力回想,最后一次去林晚家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上周?对,上周三晚上,她去找林晚拿之前借给她的一个移动硬盘。当时就站在客厅靠近门口的位置说了几句话,林晚当时情绪似乎就不太高,没让她进去坐,拿了硬盘她就走了。
难道就是那时候掉落的头?指纹……可能是不经意间碰触到了门框或者旁边的鞋柜?
可这解释,在眼下这血腥的场面、林晚那颠倒黑白的指控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谁会相信,仅仅是上周的一次短暂造访留下的痕迹,会巧合地出现在凶案现场?
“我……我上周去过她家,就站在门口。”周薇艰难地开口,感觉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可能是那时候留下的。赵队长,这完全是巧合!是有人故意在利用这一点陷害我!”
“陷害?”赵伟微微挑眉,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叩着,“据我们所知,你和林晚是多年的好友,关系密切。她为什么要陷害你?动机是什么?”
动机?
周薇哑口无言。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什么?林晚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之间根本没有足以引如此深仇大恨的矛盾!
“我不知道……”她颓然地低下头,双手插入间,用力拉扯着头皮,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但请你们相信我,人不是我杀的!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凶手还在砍她的门!”
“关于那通电话,”旁边做记录的年轻警员抬起头,插话道,“我们技术人员正在尝试恢复和定位林晚的手机。另外,也需要调取你的通话记录进行核实。在你的手机取来之前,你能准确回忆一下通话的具体时间,以及持续了多久吗?”
“时间……大概是三点十七分左右接通,说了不到一分钟就断了。”周薇努力回忆着,“我手机就在家里,你们可以去拿!上面一定有记录!”
赵伟点了点头,示意年轻警员记下。“这些我们都会核实。现在,说说那五名死者吧。”
周薇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未干的泪光和血丝:“死者……是谁?有李锐吗?”那是她一直不敢问,却又无法回避的问题。那个体贴的丈夫,难道也……
赵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然后才开口:“五名死者的身份还在核实中。其中一名男性,初步判断为户主李锐。”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确认,周薇的心还是猛地一沉。李锐……死了。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男人。
“另外四名呢?”
“另外四人,三男一女,身份不明。并非该小区的住户,身上也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赵伟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但根据伤口初步判断,致死原因主要是锐器伤和……某种巨大的钝器打击。死亡时间大致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两点到三点?周薇接到电话是三点十七分。如果李锐和那四个陌生人在此之前就已经遇害,那当时在卧室里,隔着门被“斧头”砍杀的……是谁?林晚当时,真的在卧室里吗?还是在某个地方,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生?
那通充满惊恐的求救电话,难道是在所有杀戮结束之后才打出的?只是为了把她引到现场?
这个念头让周薇不寒而栗。
“斧头……”她喃喃道,“电话里,晚晚明明说有人在用斧头砍门……声音那么清楚……”
“现场没有现斧头,也没有现符合斧头劈砍的、新鲜的木门破损痕迹。”赵伟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o的卧室门是完好的,只有一些陈旧的划痕。”
完好的……
周薇感觉自己构建的现实正在一块块崩塌。求救电话不是她报的,斧头不存在,门是完好的,而她的头和指纹却留在了血案现场。所有的证据链条,都在将她推向那个唯一的、可怕的结论——她在撒谎,她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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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她抬起头,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绝望和愤怒,“赵队长,我真的没有杀人!是林晚!一定是她!她在陷害我!你们去查她!查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查她和李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查那四个陌生人是谁!”
她几乎是在嘶吼,声音在狭小的询问室里撞击回荡。
赵伟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眉头微蹙,但没有立刻反驳。他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站起身。
“周女士,你的情绪很激动。今天的询问暂时到这里。基于目前掌握的物证,以及林晚的指证,我们需要对你采取必要的措施。在真相查明之前,恐怕你不能离开这里。”
周薇浑身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冰冷的绝望,像潮水般灭顶而来。
拘留。她要被当成杀人嫌疑犯拘留了。
两名女警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周薇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被搀扶起来,带出了询问室。
穿过冰冷的走廊,办理手续,拍照,按下手印……每一个步骤都像是在将她钉死在“罪犯”的耻辱柱上。最后,她被带进了一间狭窄的拘留室。
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脆而残酷,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拘留室里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散着异味的不锈钢马桶。顶灯昏暗,在墙壁上投下她蜷缩的、颤抖的影子。
周薇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床板上,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麻木的刺痛和彻骨的寒冷。
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大学时,她和林晚挤在宿舍的一张床上,分享一副耳机听歌,聊着不着边际的未来;想起工作后第一次拿到奖金,两人跑去昂贵的餐厅大吃一顿,笑得没心没肺;想起林晚和李锐结婚那天,她作为伴娘,看着林晚穿着圣洁的婚纱,走向那个她以为能托付终身的男人,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些温暖的、鲜活的记忆,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玻璃碎片,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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