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来护士的镊子,轻轻拨开裱纸,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蝴蝶。里面竟藏着一张小小的微缩胶片,透明的片基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依然清晰。司徒倩的心跳瞬间加快,她认出这是档案馆特有的胶片格式,当年祖父常用这种胶片保存重要文件。
地契背面新增的抵押条款显示,许敬鸿在七十年代末以个人资产为司徒远作保,条款旁还有两人的私章,红色的印泥虽褪色,却依旧鲜明。司徒倩忽然想起小时候听祖母说过,那年许家差点破产,是祖父匿名帮了忙,原来竟是这样——他们从来不是敌人,而是最默契的战友。
林晓曼回到策展办公室,门虚掩着,是刚才匆忙离开时没关好。门把手上还缠着她早上系的红绳,那是母亲求来的平安绳,说能驱邪避灾。
她刚推开门,就现门缝里塞着一张纸,粗糙的牛皮纸边缘不齐,像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张的质感很特别,是香江本地生产的粗纸,摸起来有些扎手。
她抽出纸,现是封匿名信,上面的字是从报纸上剪下来拼贴的,字句生硬:“收手,否则同归于尽。”落款画着被砍断的翡翠鸳鸯,与司徒倩那枚玉佩的样式一模一样。林晓曼捏紧信纸,走到桌边打开老式电脑,想备份火灾现场的资料,主机却出“滋滋”的异常声响,屏幕忽明忽暗,像是内部损坏了。键盘上还留着她早上喝咖啡时洒的痕迹,已经干了。
许峰调取监控时,操作着笨重的录像机,磁带缓缓转动,出“咔哒”声。机器是租来的,有些老旧,他拍了拍机身,画面才稍微清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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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模糊不清,他调大焦距,现火灾前半小时,有辆无牌货车停在排污口附近,车身积着厚厚的灰尘,像是很久没洗过。车斗里盖着块帆布,边角露出点黑色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他放大司机的影像比对档案,屏幕上的人脸模糊,只能看出是个中年男人,左眉有颗痣,嘴角还有道疤。陈宇认出这是某位在逃人员的亲信,姓李,多次参与社团械斗,据说手上还有命案。陈宇拿起对讲机联络线人,电流声中传来线人的低语,说那辆车往葵涌码头方向去了,信号最终消失在编号b的废弃仓库区。
司徒倩借了台扫描设备,将微缩胶片放进去,机器出“嗡嗡”的运转声,灯光忽明忽暗。她特意从家里带了块干净的绒布,垫在胶片下面,怕刮伤了珍贵的史料。
显影出的内容让她呼吸一滞:地契抵押日期恰逢许氏遭遇英资银行催债,正是最艰难的时候。而司徒远赎回地契的第二天,就将产权转让给了艺术基金会的前身,备注里写着“永作文化交流之用”,钢笔字的笔画里透着决绝。
她摸着图纸上祖父的批注,墨迹已干,却透着一股坚定。司徒倩忽然明白,这场火根本不是意外,对方是想毁掉所有能证明祖辈清白、揭露他们当年非法交易的证据,他们怕真相大白于天下。
林晓曼尝试用备用系统恢复数据时,屏幕突然闪烁不定,出“滋滋”的声响,跳出一个蓝色背景的警告窗口,上面用红色大字写着:“别多管闲事。”一个戴面具的人出现在窗口,用变声器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林晓曼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按下录音键回应,声音虽有些抖却没停:“你们逃不掉的。”对方似乎没料到她会反抗,愣了一下,突然掐断通讯,屏幕恢复黑屏。她的手心全是汗,紧紧攥着桌上的钢笔,笔帽都被捏得有些变形。
许峰带人突袭b仓库时,已是凌晨。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锁孔都被焊死了,几个人用撬棍才勉强撬开,手臂都酸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衬得这里更加阴森。
一股浓烈的汽油味扑面而来,地上散落着几个空桶,旁边还有扳手、绳索等工具,绳索上沾着些暗红色的污渍,不知道是什么。墙角堆着些破旧的木箱,上面印着“易碎”的字样,已经被老鼠咬了几个洞。
最深处的铁柜锁着,许峰用液压钳剪开锁链,铁链断开时出“哐当”一声。打开后现里面竟装着七十年代某社团与在逃人员签订的密约原件,泛黄的纸张上,用潦草的字迹记录着当年的非法交易——包括如何伪造文件侵吞资产,如何威胁异己,甚至提到了具体的人名和日期。
司徒倩带着微缩胶片去找鉴定专家时,老专家正戴着老花镜,用放大镜仔细查看。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个老式座钟,钟摆“滴答”作响,墙上挂着他和老伴年轻时的合影,照片已经有些泛黄。
他指着地契上的签名说:“你看这里,”放大镜下,许敬鸿的签名笔锋流畅,最后一笔带着独特的弯钩,“伪造的签名笔画生硬,尤其是这个弯钩,明显是模仿的,许先生惯用左手,签名左边会更用力,伪造的却相反,一看就是右撇子写的。”
林晓曼通过电话网络反向追踪,老式电话机的听筒贴着耳朵,传来“滋滋”的电流杂音。话筒上的漆都掉了些,露出里面的金属。她顺着信号定位到九龙的老街区,那里有片低矮的唐楼,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巷子里还晾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她假借送策展方案,提着文件袋敲响了其中一扇门,心跳得飞快,手心都出汗了。文件袋里除了方案,还放着把小巧的水果刀,是许峰让她带上防身的。
但开门的却是个老太太,眼神警惕,嘴角紧抿着。她穿着件深色的对襟衫,袖口磨得有些亮。林晓曼说明来意,趁机打量屋内,在书房的书架最底层,现了与匿名信同款的报纸合订本,上面还压着几本旧杂志,封面都卷了边,是《香江周刊》的过刊。
她正想看得再仔细些,窗帘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声,有人在暗处盯着她,目光像针一样扎人,让她后背一阵凉。
许峰根据密约线索找到当年经手的老律师时,对方正躺在医院病床上,插着氧气管,面色苍白得像纸。床头柜上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和家人的合影,照片上的他笑容灿烂,和现在判若两人。
他看见许峰手里的密约复印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示意护士出去。他颤抖着从枕头下摸出一叠泛黄的信纸,上面用蓝黑墨水记录着当年的交易细节,甚至标着每次转账的时间和金额,字迹娟秀,像是女人写的。
信纸边角沾着的白色粉末,经化验竟是某种能让人精神恍惚、失去判断力的药物。陈宇立刻派人加强安防,在老律师说的某处住宅搜出未开封的可疑物品,包装简陋,标签模糊,和信纸的粉末成分一致,都是从南洋走私来的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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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倩将鉴定报告递交相关部门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急促的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电话线有些接触不良,声音时断时续。
她接起电话,对方的声音嘶哑,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我们可以告诉你更多内幕……放我们一条生路。”司徒倩看了眼旁边的许峰,打开免提,指尖在图纸背面轻轻划出约定的紧急信号——一个小小的“火”字,是他们之前在布展时约定的暗号。
许峰会意,立刻让陈宇带人往信号源方向赶,同时不动声色地说:“你们先说出一个可信的线索。”他的手放在桌下,悄悄按住了对讲机的录音键。
大火后第七天,艺术家们坚持在焦黑的墙面前举办临时展览。墙面虽有污渍,却挡不住大家的热情。有人带来了自家种的向日葵,插在空罐头里摆在角落,金黄的花瓣迎着从天窗漏下的阳光。
小舟用烧焦的梁柱雕刻成相框,独特的木纹里还带着烟火气,他特意在相框边缘刻了圈缠枝纹,和祖父留下的戏服纹样如出一辙。投影仪在残骸上投出祖辈的合影,光影在斑驳的墙面上晃动,像是跨越了时空,与在场的人无声对话。
当《霓裳羽衣曲》的选段响起,悠扬婉转的曲调萦绕在空气中,是用修复好的老唱片播放的,带着轻微的杂音,却更显珍贵。司徒倩将抢救出的半张设计图贴在断壁上,胶带在焦黑的墙面上拉出几道白色的痕迹,与墙上的投影呼应。
火光映照处,那几个烧焦却依旧清晰的字熠熠生辉——“艺海同舟,薪火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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