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巴巴的艾野
後来文乔将艾野偷偷带到苍镇抚养,几乎用尽所有的积蓄重新办了新的身份。
刚开始那几年,她悄悄打探过俞兰的下落,後来钱彻底用光了,这件事便耽搁了。
而俞爸当时,早就听说文乔在找他。
他第一次出现在裁缝铺的那天,是去要钱的。
杨萍给的好处费已经用光,他不敢出去找工作,于是,以俞兰要花钱为要挟,多次找文乔索要财物。
但他并不允许文乔同俞兰见面,不管妻女怎麽哀求。
听她絮叨这些的时候,艾野始终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房间里的窗帘早就被周禾拉得严严实实,只勉强透进一点灰色的光,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只有墙上悬着的钟滴答滴答转悠着。
整个房里,像被封住了水泥一片沉寂。
沉默中,文乔说:“关于你妈妈撞车的事。。”她擡眸看了看翎烟,将後面的话咽了回去。
艾野已经不敢再听文乔继续说下去,与其被动接收一些事,不如主动问出来。
她猛地从包里抽出收到的匿名信,一股脑塞到翎烟手里:“所以,这上面说的也都是真的,你也早就知情对不对?”
并不是要追责事情的本身,她只是想听听翎烟会怎麽解释“早就对一切知情”。
翎烟垂眼盯着纸上的字,好一会儿才缓缓擡起头,声音沉甸甸的:“艾野。”
艾野问:“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知道我根本不会怪你,为什麽什麽事都要隐瞒?为什麽啊?”
此时的艾野什麽都听不进去,也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她甩开文乔的手:“你又为什麽要一声不吭地逃呢?”
在她的意识里,文乔当年带走自己实属出于对她的保护,既然是保护,犯得上逃跑吗?
她猛戳了两下翎烟手里的匿名信,语气冷漠:“翎烟,这信里说的两件事,是我自己和你问出来的,不是你告诉我的。”
说罢,她将随身的包往肩上提了提,从里面掏出文乔一直用的手机放到桌上,转过身要离开。
“艾野。”文乔喊了她一声,解释:“夏小姐的父亲当时不是故意的,你妈妈的事只是个交通意外。”
艾野微仰着後颈,长发遮住了她泛红的耳尖,她背对着她们,声音轻的让人心疼:“俞兰的事,我会尽力,走了。”
屋里安静的只剩下艾野远离的脚步声,翎烟站在原地凝着她的背影,说不尽的情绪全堵在心头。
***
离开这里後,艾野去找了叶小曼。
她几乎用了身上最後一点力气敲响叶小曼的门,门打开,叶小曼右手举着一个不锈钢铲子站在那儿。
艾野吸了吸鼻子,肩膀也跟着垮了下:“小曼,我好累呀,快站不住了。”
瞧她这副模样,叶小曼伸手将她拽进房子里面,也顾不得铲子上还沾着油花儿,扶着她往里走。
将艾野安置到沙发坐下後,递来一杯水:“发生什麽了,怎麽弄成这个样子?”
艾野身子虚浮地晃了下,闷头朝叶小曼肩头撞了去,肩膀抖得细碎又倔强。
叶小曼能听到她压抑的,小心吸鼻子的声音,却未曾听得半分的哭腔。
许久之後,艾野同她讲了刚刚在翎烟家里听到的事。
这,叶小曼大脑努力处理着接收到的信息,一时还真想不出应该给个什麽样的反馈。
忽地问了句:“艾野,你觉得这些是事实吗?”
艾野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叶小曼指尖轻蹭了蹭下巴,嘴角略带犹豫张了张:“你说,如果你是文姨的话,会逃跑吗?”
艾野淡淡答了句:“会吧,毕竟知道些秘密。”
“你说的对,她知道些秘密,所以她当年带你逃了,可是,”
叶小曼转手将桌上的小台灯旋开,又将天花板的照明灯关上,解释句:“光线暗有助于思考。”
艾野的眸光下意识般往那小台灯望了下。
叶小曼继续分析:“可是既然冷家找到了你们,早晚会把你认回去,她又没参与害你的事,甚至救了你,有什麽好再逃的?”
“怕杨萍找她灭口?嘶~可是明明回到冷家更安全不是吗?”
艾野目光始终落在台灯橘色光团上,听着叶小曼的声音在耳廓起起伏伏,直到叶小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眨了眨眼。
艾野回忆:“我总觉得,文姨很怕见到我,她一直垂着头,很少擡头看我。”
“她明明救了我,为什麽怕面对我呢?”
这是一个单靠猜测很难想明白的问题,叶小曼随口感叹:“哎,要是当时还有其他知情人就好了,总不能问杨萍吧。”
诶?其他知情人?
艾野在心里揣摩了下,知情的除了文乔,便是俞兰和她爸爸了,可她们三个人所掌握的细节该是一样的,很难找到新的参考价值。
叶小曼往她身边凑了凑:“你有没有想过,好像还有个人可能会知道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