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冲方天举手笑道:“真不好意思兄弟,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你把我刚才那些话当个屁放了就行。”
“我还有约,不多陪了啊。”他拿起手机想走,但桌位靠窗,另一边是紧紧并排的椅子,出去只能从柳凌洲眼前过。
他比柳凌洲矮半头,讪笑道:“哥,我出去。”
柳凌洲觑着他浑浊的眼睛,把人看得头皮发紧才出言警告:“以後别做多馀的事。”
男生连忙应下:“肯定的,你放心哥,我肯定不能。”
柳凌洲微微侧身让开空隙,江岸立即老老实实跟着服务员离开。
柳凌洲拍拍方天的肩膀,问:“走吗?”
“嗯,走吧。”
方天起身,跟着柳凌洲下楼。
柳凌洲的情绪不太好,纵使极力遮掩,还是被方天感知到了。
电梯里人多,他不好开口,等上了车才问:“你认识那个人啊?”
柳凌洲拉过安全带,看看方天,“嗯,他是江畔的堂弟。”吃饭期间柳凌洲已经给方天讲过餐厅老板这位朋友。
方天想了想,干脆直接问:“他怎麽那麽怕你?”
柳凌洲嗤笑:“欺软怕硬而已。他以前在医院遇见我哥,说自己一见钟情,开始大张旗鼓地追。”他攥紧方向盘,语气平平地说:“说要在我哥最後的人生里送他一个完整的爱情。”
方天睁大眼,简直对这人的脑回路匪夷所思,他设想一下,假如自己的亲哥眼看要不好,还有这种晦气东西跳出来添堵,方天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转头望着柳凌洲锋利的眉眼,果然在其中看出了浓烈的厌恶和狠厉。
柳凌洲嗤笑一声,淡淡地说:“我还没做什麽实质性的事,他自己就怂了,像苍蝇一样,你不用往心里去,他就是单纯恶心人。”
方天脱口而出:“这跟精神病有什麽区别?”
柳凌洲沉默几秒,客观道:“也可能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方天好奇看去,柳凌洲没多少怜悯地陈述:“他爸和江畔的爸爸是亲兄弟,十几年前出车祸,他爸关键时刻护住自己亲弟弟没管他,他们仨当时都坐在後排,他爸当场没了。”
“江岸进ICU躺了挺久,江叔叔觉得欠他们一家,就把江岸惯成了这样。”
方天张张嘴,被噎得不知道说什麽。
他心里被复杂的情绪扯得有点烦,撑着门边扶手摸了摸眉毛。
“抱歉,本来今天挺开心的,你别想太多。”
方天一怔,说:“我倒是没什麽,主要感觉你会很难受。”
柳凌洲幽深的眸光软了软,趁红灯看着方天,轻笑一声,笑容比之刚才多了许多真心实意。
被他盯着,方天腰背直了直,下意识擦上自己的嘴,“怎麽了?”嘴上干爽,没有脏东西。
柳凌洲继续开车,轻轻地说:“没怎麽,就感觉你很好。”
过了片刻补充道:“特别好。”
方天脸颊有点热,没接话,安静地望向车外。
周六总的来说是开心的,其实整个周末都算得上开心,那点插曲没有深入进方天心里。
和柳凌洲一起出去吃吃喝喝,各回各家後又插科打诨着聊点有的没的,其馀大块时间都被方天拿来做研究,研究工作上发现的小问题。
他去工厂学习时并没有单纯地重复那些职责内的固有流程,而是耐心地对每一环节进行详细参与,最後还真让他摸到点细节上的缺陷。
这几天他一回家就开始研究,隐隐觉得自己脑中弹出的思路说不定能成。
周日他进展颇大,核算出了一部分适配的逻辑,连带着一天都十分开心积极。
直到晚上出去参加新人聚餐,一切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