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今年的夏天格外热,到了冬天又格外冷,屋子里开着恒温系统,倒是感觉还好。
更衣室外的走廊两侧不再如四年前那样空荡,墙壁上挂着各种相框,裱着各种照片,一年四季白天黑夜,错落地展示着正在做着各种事的方天和柳凌洲,非要挑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都是笑着的。
“今晚有饭局吗?”
更衣室里的人探出头,问刚进入走廊的方天。
刚才物业来送快递,他过去开了个门,此时正在边走边熟练地系领带。
“有,晚点回来。”
“好吧,结束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方天穿着贴身的定制西装,捏着领带结调整位置,笑着走到镜子边亲亲男朋友。
“行。”
他捞过准备好的外套,穿好後抽出柜子里的厚风衣。
四年时间,他脸上本属于学生的青涩早已退尽,对工作的游刃有馀让他自内向外地透着专业,头发依旧修整得精短利落,眉眼中情绪稳定,外形突出,比起敲代码的,更像是金融街上一分钟几千万的精英。
只不过没有那份争分夺秒的急迫和锐意,依旧保持着柳凌洲说过的那份难得的包容性自信。
他穿西装格外帅气,即便现在独立带项目成了组长,正式着装的机会也不算多,今天是有对外拓展的项目会议需要他去进行专业答疑,不然还得穿他最爱的牛仔裤。
临走,方天抱着男朋友亲了一会儿,快来不及了才恋恋不舍地说:“走了。”
“好,少喝点。”
“嗯,好。”
脚步声渐远,大门那边传来闭合的声音,柳凌洲继续整理自己的三件套西装。
他的变化比方天更加明显,逐步进入集团事务後,压力和权力同比放大,他对外的气质比从前更冷淡几分,身边的秘书助理也增加了两个。
两人还是那麽忙,一周最期待的就是能好好享受二人世界的周末,但柳凌洲接手了部分国外的工作,总要出国,聚少离多成了常态。
好在各自目标明确,不会因为贪图亲昵的机会分不清主次。
他最後对着镜子检查形象,袖扣是一对金色字母T,和今天的深棕套装很适配,他调整外套袖子避免过多摩擦,他转了转左手中指的莫比乌斯环戒指,右手手腕上的金属手镯闪着光,一切整理妥当,转身出门工作。
方天的中指也带着戒指,只不过和柳凌洲的不是同款,他的是朴素低调的素圈。
今年纪念日,两人默契地都选择送对方情侣对戒,还同时想到不好直接戴出去,特意准备了项链打算戴在脖子上。
当时他们笑着吻了许久,最後达成共识,既然款式不同,那就你带我送的,我带你送的,以这样隐晦的方式在彼此手指上宣誓主权。
没办法,随着升职,追方天的人变多了,光柳凌洲百忙之中得知的就至少三个,方天从来直接拒绝,但不乏有个别“不介意”的神人,柳凌洲看得直闹心。
戒指带出去的这半年当真清净不少,也不知道这个小金属圈哪来的“辟邪”功效。
今晚在方天的饭局上就再次挡掉了一个心里有想法的人。
他没在意,从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毕竟他的心里满满当当只装着一个人,再没别的馀地放其他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些年方天的酒量见涨,曾经四两白酒就发懵的小菜鸟不复存在,使使劲丶咬咬牙能喝一斤,可这其中的心酸全都深深刻在柳凌洲的心底,外面那些人享受酒桌的热闹和酒後达成的目的,他却对酒後难受的男朋友心疼得很。
好在今晚的局不复杂,项目组的人冲在第一线,轮不到方天这个技术人员。
散局後他清醒地坐进男朋友的车,一进家门例行和小雪小白贴贴,闻到酒气,两只小猫敷衍几下就跑了,方天笑着缠上柳凌洲,“只有你不嫌弃我。”
柳凌洲知道他再清醒也是喝了几瓶,脑子没那麽澄澈。
他勾唇,臭屁地“哼哼”两声,见人脱好鞋,一把将人抱起,直奔着浴室迈步。
方天的“传统”早已打破,去年甚至连山庄户外都试过了,区区浴室,他已然不放在眼里。
门关上,里面窸窸窣窣好一阵,终于有人说话了。
方天的音色蒙着淡淡的酒气和纳闷:“不脱啊?”
“别脱,早上我就想了,想看你穿着这身。”
似是有所妥协,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协商。
“不想站着,站着太深了。”
“天天~”
撒娇的成效立竿见影,随着一阵无奈的笑声过後,柳凌洲显然是目的达成了。
这是他们时隔一周半才迎来的一次共有的休假,当然要极致高效地享受,毕竟下一次又要好多天之後了。
四年丶五年丶甚至八年,他们都是这样忙过来的,没人有对此不满,只要见证过对方的攀登和成就,就不会对这份繁忙有太多意见。
所谓的三年之痛丶七年之痒他们压根没那个时间,珍惜着每一个寻常情侣般的相处,直到第十年,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目光里仍然保持着宝贵的热烈和温柔。
这一年的方天三十二岁,进入成熟男性的第一阶段,浑身都是魅力这个词的具象化。
这一年的柳凌洲三十三岁,全面介入集团并彻底掌控科技线的话语权,钱权在握後的磁场早已不是当年初初创业成功的简单意气,隐藏和收敛是他最近正在修炼的课题,除了方天在身边的时候。
如今的方天,让他即便人前也压不住强烈的骄傲。
方天用了十年时间,用他自己的方法彻彻底底地站在了柳凌洲的身边,不需要费心遮掩关系,不需要适当回避眼神,不需要将情侣物品分开佩戴。
两枚戒指叠戴在无名指上,在家人朋友的见证下办了柳凌洲曾经说过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