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线索汇聚而来,虽然依旧缺乏最直接的证据,但那张隐藏在幕后的网络,已经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林夙面前。江淮盐乱,河东抗法,朝堂逼宫……这一切的背后,都有着共同的推手。
林夙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出规律的声响。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继续盯紧。尤其是代王府和永昌伯府,他们所有的往来人员、财物流动,都给咱家查个底朝天。”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另外,想办法……拿到他们私下往来的书信,或者……找到愿意开口的知情人。”
“是!”几名档头感受到督主身上散出的凛冽寒气,心中一凛,齐声领命。
众人退下后,值房内重归寂静。林夙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带着深秋寒意的风涌入,吹动了他额前的几缕碎。
新政受挫,他并不意外,甚至……隐隐有种预料之中的冷静。景琰的妥协,在他的意料之内。那位年轻的皇帝,终究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决心,去对抗整个盘根错节的旧势力联盟。
而他林夙,如今能做的,不是去挽回那已然受挫的新政,而是要用自己的方式,为景琰,也为自己,扫清这些障碍。哪怕手段激烈,哪怕背负骂名。
他摊开一张密奏用的素笺,提笔蘸墨,开始书写。他要将目前查到的、关于方敬之门生与代王府往来、永昌伯府与江淮盐商的关联等线索,以密奏的形式呈报给皇帝。他不会直接指控谁,只是将事实罗列出来。他要让景琰自己去看,去判断。
这既是一种汇报,也是一种……无声的质问。
就在林夙的密奏刚刚用火漆封好,准备派人送入宫中时,值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卓子惊慌的声音:
“干爹!不好了!”
林夙眉头微蹙:“何事惊慌?”
小卓子推门而入,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道:“刚……刚刚得到的消息!派去河东调查豪强武装抗法一事的东厂番役……一行十二人,在返回京城的途中,于官道遭遇伏击……全军覆没!”
林夙执笔的手猛地一颤,一滴浓墨滴落在刚刚封好的密奏上,晕开一团丑陋的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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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覆没!
在东厂势力范围内,针对东厂的、如此精准而狠辣的伏击!
这已不仅仅是挑衅,这是宣战!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从林夙眼底升起,蔓延至全身。他缓缓放下笔,看着那团墨迹,仿佛看到了鲜血的颜色。
“尸体呢?”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还在运回的路上。”小卓子声音颤,“现场……很惨烈。”
林夙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凉。
“好,很好。”他止住笑声,眼中已是一片尸山血海般的酷寒,“咱家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先动手了。”
他拿起那份被墨迹污损的密奏,看也不看,直接凑到烛火前。火焰瞬间吞噬了素笺,化作一团跳动的灰烬。
“这份,不必送了。”林夙看着燃烧的火焰,语气森然,“传咱家命令。”
小卓子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第一,加派三倍人手,严密监控方敬之、代王、永昌伯府,以及所有与此事有牵连的府邸、官员。许进不许出!但有异动,格杀勿论!”
“第二,令北镇抚司所有缇骑待命,没有咱家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但有所需,即刻出动!”
“第三,”林夙转过身,烛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给咱家查!动用一切手段,撬开所有可能知情人的嘴!咱家要知道,是谁下的命令,是谁动的手!三天,咱家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奴才遵命!”小卓子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滚带爬地出去传令。
值房内,只剩下林夙一人,和那渐渐熄灭的烛火灰烬。
他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着的一柄装饰用的短剑。剑鞘冰凉,上面镶嵌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他缓缓拔出短剑,剑身如一泓秋水,映照出他冰冷而决绝的眉眼。
新政受挫,同僚喋血。
皇帝的猜忌,朝臣的攻讦。
敌人的步步紧逼……
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杀意。
既然这孤城之中,已无温情,只剩困兽之斗。
那么,他便做那只最凶狠、最不计后果的困兽。
他要用鲜血,来洗刷屈辱。
要用恐惧,来震慑敌人。
哪怕最终,将这孤城搅得天翻地覆,玉石俱焚。
短剑归鞘,出清脆的撞击声。
林夙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风暴,已然升级。
而这场由他亲手掀起的、更为酷烈的风暴,最终将席卷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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