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树愈发得意,刷完了朋友圈,接受了周围一圈人的祝贺恭维後,他看向林星,感叹了起来:“得去趟祖坟,给你爷爷丶祖爷爷他们报喜……也让村里的人看看,我老林家就算三代单传又怎麽样,我生一个儿子都比他们生三个儿子的出息!”
林大树说完之後,看了一眼在旁边的程羽:“你也去吧。”
程羽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他小时候也去爷爷丶祖爷爷他们的墓地里祭拜过。
第二天,林大树买了祭品,开车带着林星和程羽去祖坟,林家的祖坟在林家村,去祖坟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从县城直接开到祖坟的林地,不用经过林家村村里。另一条要从村里里面穿过,路还不大好走。林大树偏偏选了第二条路,他把车开在村里的主干路上,开得慢慢的。
林大叔从小长在林家村,所以村里的人他都认识。遇见一个人,他就摇下车窗跟人家说话,人家问他去哪儿啊,他就说给祖宗上个坟去。这时候,人家又问了,不过年不过节的,怎麽想起给祖宗上坟来了。这时候林大叔就不经意说出来“林星考了708分,得去给祖宗报个喜”。
这样的话,他在村里说了不下二十遍,三分钟的车程,他硬生生开出了半个小时。林大树在村里走这麽一圈,林家村的狗都知道林星高考考了708分啦!
人人都羡慕林大树生了个好儿子,人人都羡慕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
林大树哼着小曲儿,这才慢悠悠开车到祖坟。祖坟在一片遮天蔽日的桑葚林里,里面的光线有点暗,杂草也有一个成年男子的小腿那麽高。程羽下车的时候,一脚踩下去,没想到下面是个坑儿,程羽一脚踩进坑里,身体失去平衡歪了一下,林星扶了他一把,扶着他的腰……
林大树拿着棍子在前面走,说:“这草越长越高了。”
程羽听见林大树的声音,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他瞪林星,小声说:“把你的爪子赶紧拿开。”
林星问他:“这有什麽?”
程羽:“……你不要命了?”
林星看了一眼林大树的背影:“他後脑勺又没长眼睛……再说,就算看见了,他也不知道啊。”
程羽跟他说不清,快步往前走了两步,才终于脱离了林星的魔爪。
林大树听他们在後面叽叽咕咕说什麽,但是他没回头,他拿着棍子专心与杂草作斗争,程羽和林星跟着林大树走了十几米,到了林家祖坟。
“去给祖宗烧个纸。”林大树把夹在胳肢窝里的纸给了林星和程羽。
林星和程羽接过了黄纸,在坟前扒开一个小土坑,把纸扔了进去,林星拿了打火机点着了黄纸,火苗窜了上来,摇啊摇。
林大树走了过来,跪下,嘴里念念有词:“爸啊,爷啊,我带两个孩子来看你们了……小星有出息了,高考考得好,都上电视台了,你们在下面啊,在村里那帮人面前也有脸了……”
程羽和林星跪在林大叔身後。
林大叔念叨完了,起身,站到了一边,对林星和程羽说:“你们也跟爷爷他们说说。”
林星轻轻“嗯”了一声,他跪在祖宗坟前,看着眼前的黄纸烧啊烧,黑色的灰烬在风里飘啊飘,他转头看了下程羽,然後很轻很轻地张了嘴。
“爷爷,祖爷爷,看到我旁边的人了吗,给你们介绍下,他是我男朋友,我找到了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人,你们一定为我感到高兴吧……”
程羽就跪在他旁边,这个音量,远处的林大叔听不见,但是程羽却能听见,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震惊了几秒後,拿胳膊肘子杵了一下林星,很用力。
林星笑笑,摁住程羽的胳膊,继续说。
“请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们,保佑我们顺顺利利地永远永远在一起……对了,你们先不要告诉我爸啊,我怕他一时想不开把自己气心梗了……”
程羽瞟了不远处的林大叔一眼,赶紧把胳膊收了回来,改为冲他疯狂眨眼,压着声音说:“你还说,你还说,不要命了?!!”
林星冲他笑笑,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好了,今天就先说这些吧。最後再说一句,祖宗们,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们啊!”
程羽快死了的心才慢慢活过来。
黄纸烧尽,程羽和林星站了起来,林大叔走过来,问他:“你嘟嘟囔囔说得什麽,一句话都没听清。”
“没说什麽,就跟爷爷和祖爷爷汇报了一下我的近况,让他们保佑我们顺顺利利的。”林星说得从容,程羽却吓个半死,他真是佩服林星在林大树面前的淡定,嘴里没一句假话,但是也没一句真话。
他敢打包票,林星今天说得话,但凡让林大树听见了,那林家坟地直接能添两座新坟。不,他可能被打死後,直接扔了,他都没资格进林家祖坟。
他们回了林星家,等程羽终于抓到机会和林星中单独在屋里相处,程羽抓着林星的领子,把他贯到了床上,两人倒在床上,床垫陷了下去,程羽咬牙切齿地警告他:“你今天不要命了?以後不准这样!”
林星任由程羽抓着他的领子,看他无可奈何的模样,林星笑了,他摸摸程羽抓着他领子的指关节,擡头亲了一口:“哥哥,谈恋爱很难不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