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我愿攥着最後一点钱,低头有点儿茫然,他又看了下那边装着新衣服的袋子,心想要不把衣服退了?
本来就不是正经实体店买的,怎麽个退法,也不好意思退。
陈我愿拿起手机,犹豫着问白敬能不能预支工资,然而他划拉了几下屏幕,却突然想起来莫宁。
对啊,莫宁一直跟林迈纠缠不清,借点钱怎麽了?
陈我愿很快给莫宁发了消息,然而等了大半小时都没收到回音。
莫宁向来手机不离手,这不可能没看见啊。
他翻了下微信,看见莫宁还发了最新的定位的朋友圈呢。
“xx酒店……”
陈我愿盯着那一排字,皱眉头,看来是不方便了。
正当他无奈放下手机时,没承想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莫宁坐在床头左拥右抱,在那一头懒散开口:“有什麽事情呢,除夕夜的给我发一连串消息,不知道以为哪个情人催债来了。一看居然是我们陈愿的私聊,稀客稀客啊。”
陈我愿答:“你现在方便说话是吧。”
莫宁轻轻笑,右边的小男孩儿正在他怀里撒娇,左边的漂亮妹子还搂着他脖子,他也依旧大大方方:“非常方便。”
陈我愿不管他了,直说:“林迈最近跟你联系了吗?”
莫宁思考了一下,爽快答:“没有。他怎麽了?”
陈我愿反问:“你想知道吗?”
莫宁“啧啧”两声,态度随意:“一般般吧,他一个大男的能出什麽事儿,轮得到我管?”
陈我愿就知道总跟他聊不到一起,也懒得说了:“你不想知道理由我也不讲了,听你话就知道手头宽裕得很,借两万给我。”
莫宁一边捏着小男孩的肩膀,一边握着漂亮妹子的手,兴致盎然:“替谁借啊……你叫林迈他妈的自己跪着来求我。”
陈我愿闻言,忽而觉得出租屋里闷得慌,掀开帘子去阳台透气。
远方天色暗沉,然而有烟花时不时绽开,照亮了灰蒙蒙的冬夜。
他手机就在耳边,突然很好奇,问:“你们到底怎麽回事,几个月前不是还好好的?”
莫宁不屑:“你这说的什麽话……俩男的还能産生什麽纯洁无暇的爱吗,只是现在相看两厌觉得恶心的跑友嘛,我凭什麽平白无故借一个玩意儿两万块?难道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陈我愿没话说,没回答,想直接挂电话,然而莫宁仿佛猜到了似的,在电话那头接着说:
“就让他去死好喽……我作为一个男性生物,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恶心,我甚至巴不得世界上所有男的都消失……”莫宁的声音逐渐消失在电话里,响亮的巴掌声取而代之,紧接着还有乱七八糟的叫声。
陈我愿默然挂了电话,转而进屋,躺在床上。时钟一点点走,他看着白敬的头像发呆,却还在因为莫宁的话神游。
倏然一声灯灭了,烟花又徐徐升空。
“川川,你离远一点好吗,别被烟花炸着了……”
江蓝水站在房子台阶底下看,江别川在喷泉处点花,冬天里喷泉没水,还比较空旷。
江别川点上火,握着打火机一边捂耳朵,一边跑远开,随後站在他妈旁边,一起朝天上看花。
彩色的焰光落在俩人瞳孔中,江蓝水看着天女散花,不禁将手揣到袖子里,感慨道:“我们都多少年没有放过烟花了。”
自从离开定生,这母子俩因为经济条件,连过年都凄恻孤单,更别提放烟花庆祝新年了,多放一桶花就少一桶买花的钱,自家开着小卖部,江别川却连个小摔炮都舍不得拿。
也不是说江蓝水开服装店赚了多少钱,只是单纯觉得压力没那麽大了,和儿子相依为命的不安感也一并扫除了。
江别川不是贪图物质的人,但在陈家住惯了,也觉得有钱真好。所以他要更努力学习,未来靠自己过成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
“你这新衣服很合身,你看你陈叔叔给你挑的,好像真的很有气质呢,也确实比几百文的好看,我宝贝看着都精神了。”江蓝水拉着江别川,站到能挡风又视野开阔的地方,忍不住打趣。
江别川低头,扯了下新衣服,没感觉不同:“瞎说,我是不上学才精神的。”
江蓝水温柔道:“好好好,早睡早起,你要是不想继续回客厅看联欢晚会,就去睡觉,养好精神,马上过完年开学才更有动力……”
江别川“嗯”一声点头,很快回屋去,结果遇见陈苏立在客厅坐着。
陈苏立看见他,和蔼一笑,招他过来:“小川来,我有话跟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