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
陈我愿准备睡觉,漫无目的地扯一角被子,江别川就那麽有些昏有些迟缓地看着他,而周围温度又热乎乎的,亮着他黑色的瞳孔。
陈我愿的眸光相对暗很多,姿态松弛摸了摸江别川的脸,没什麽波澜,非常正经轻轻夸赞说:“你好漂亮。”
江别川顺着陈我愿的手,擡起自己的脸,眯了眯眼睛看他。在寂冷的雪夜里,昏暗的房间中,只有彼此是亮的。
就像去年此时陈我愿被冻得毫无知觉,想要靠近自己一样,江别川此时非常想要跟陈我愿挨近了,然後把温暖的体温传递给他。
他们的血液是毫无关联的,却在隐隐召唤着一种缠不断的牵扯,就好像当初在古城黑墙下,彼此交换的指尖的鲜血起了作用。
江别川默默靠近了,轻轻扯一下陈我愿的肩膀,捧着他半边脸,非常安静地垂眸,悄然无声地,将嘴唇覆了上去。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就连雪色都弱了下去,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却还是有冷气微微扯进来。
江别川咬尝着陈我愿的唇,直腰抱着陈我愿,闭上了眼睛。
陈我愿像是没觉得他会亲上来,也像淡然接受他亲自己,不过没有任何过度的表示,甚至都没有安心抱上对方,只是非常缓慢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片黑暗与冷空气周旋,寒香氛和沐浴露的味道分分离离。
江别川身上热气散了不少,但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很冷静。
这个不带任何杂质情绪的亲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是外边的雪风随夜色吹得更紧了,掩盖了他们微微起伏的呼吸。
江别川□□,坐在陈我愿身上,此时有些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睛看着陈我愿,扶着他的肩,脸不红心不跳,怎麽看都只有单纯的迷茫与冷静,而没有什麽迫切的感情。
陈我愿跟他一样。
心跳不如往日浓烈,血也不似往常躁动,只是被冬天的雪风缠着,被整个房间昏暗的色调,被整个房子都禁锢,掖着。
後来江别川豁然开朗,原来是自己的身体先喜欢上了对方,之後才是精神意识里的爱。
他此时咬着舔着陈我愿的唇,只是出于亲昵的渴望,有点喜欢,但很纯粹,没有任何别的意味。
江别川退一点,在寂然无声的黑暗里跟陈我愿对视了两秒钟,看清了彼此如雪的眼睛。
陈我愿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话,微微垂了垂眼睛。
江别川抱住陈我愿的颈子,凑近他高挺的鼻梁,侧了侧脸,张开唇,再次含吻了上去。
像是在黑沉的夜里待久了,江别川有点冷,于是用舌尖一点点探上陈我愿的唇缝,後者照旧安然闭上眼,唇舌间津液交换,整个吻如天鹅绒般轻柔漫长。
过了几分钟,陈我愿将压着的被子一把扯过来盖上。江别川压着他躺下来,後脑勺被陈我愿摸着稍微摁了摁,于是吻咬得更重了,然而彼此的嘴唇又十分柔软。
……
整个元旦假期三天,江别川写完作业就一直在画画,尝试驯服新的画笔工具。
他觉得应该多多感谢陈我愿这麽好的一个人,因此就在那里画少年角色,模仿了陈我愿初中的黑白校服。
江别川仔细构图,画了一个蹲在黑色光影里的少年样貌,脸半侧着,眼神冷漠,黑发溢泽,漏出来的目光泛起一道雾亮亮的蓝。他蹲着手,手底下生出跃然的黑蓝色蝴蝶,一直展震成身後重重迷障的飞蝶翅膀。
这里的人穿着黑色演出西装,而这张画裱着金框,正对瞧着拿在另一个少年手里,穿着黑白校服开朗大笑。
开怀大笑的人是林昊。
画中叠在黑雾里的迷蝶是谁呢?
——不知道。
江别川就是随便想想,传神画的。他拿着自己的大作敲开对门,陈我愿三天里除了出去游泳打球,一直都在房间写作业。元旦作业发了12张卷子,一回来就月考,老师要求自己对答案订正改错。
陈我愿叫他自己进来,没亲自去开门,就是现在江别川进来了,他也没擡头看一眼。
江别川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彼时陈我愿正在头脑中一步一步推算自然地理现象,怎麽形成的要有逻辑,有原理,最起码得说服自己吧。
实在不行他就去网上搜纪录片解说视频,看懂了复述一遍再回来类推。
江别川觉得陈我愿没时间理自己,很顺人意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发一言等他做完。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陈我愿才松开眉头,然後合上书,起来喝了口水。
“有什麽事情?”他放下矿泉水瓶子,拧盖子,而後转身,“等会,我上个厕所。”
江别川点头,然後坐在了书桌前凳子上,拿起陈我愿超绝50一支的黑水笔玩了起来。
卫生间传来洗手的水龙头声,江别川飞速画完了一个□□人,留在了陈我愿语文文言文的笔记本上。
陈我愿从卫生间出来,江别川就趴在他桌子上,扭头朝他弯眼睛。
陈我愿:“呆瓜一个。”
说完他挑眉,走过去:“把那边凳子搬过来,坐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