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川的脚无声息抵了两下,腿张开,梦里的冷淡的香气逐渐纠缠成整个房间的味道,钢琴乐也没有褪去,将这个禁忌的夜晚来回颠倒丶翻覆数个轮次。
说不出话。
看不见人。
喉咙里很烫,缓缓发疼。
他的身体也在冷与热的挣扎中沉沦,丢尽力气。
直到那情绪深长的乐声悉数散去,直到白昼取代黑夜,直到他的梦如将灭的蝴蝶一般幽然而去,直到他醒来。
……
天已大亮,江别川缓缓睁开眼睛。他身上很烫,喉咙也像梦里一样疼。
这是怎麽了。
江别川揉了揉头发,撑着半起来,才发现他睡衣底下两颗扣子没扣。他又挣扎了一下,想完全坐起来,却突然顿住了。
“……”
一阵难言的沉默後,江别川还是努力坐了起来,他慢慢将手往被子里探了下,因为自己身上穿的这条睡裤可薄了。
他不愿意回忆自己梦见了什麽。
但很清楚,这是他第一次梦遗。
江别川在那里坐着,觉得紧张心慌,还没来得及去换衣服时,他妈忽然敲了房门。
“咚咚咚——”
江蓝水在外边柔声细语,说:“川川,怎麽还没起,该吃早饭了,我好像把那一大袋子洗衣液落在你屋里了,我进来拿啦。”
说完她就进来了,彼时江别川脸上很红,在与他妈对上目光後突然红了整张脸,耳廓几乎像充血一样,然而不等江蓝水疑问,那种不自然的红就全褪掉变成了煞白,最後才浮上正常的颜色。
江蓝水面目温柔地走过去,弯腰坐在床边,问:“你怎麽啦,我看天气冷,这种天鹅绒的被子嫌薄不,妈给你换套厚实的棉花打的怎麽样?好像就在你屋里柜子下面一层,晒好才收进去的……”
她说着就去摸被子,江别川却突然阻止,擡手说:“妈,我觉得我好像又发烧了……你知不知道温度计在哪里?”
江蓝水愣了下,很快将额头贴近,又拿手试了试,“哎呀”一声,说:“还真可能发烧了,你喉咙疼不疼?等着我去给你找体温表和上次没喝完的药。你先起来洗脸刷牙,过会儿我直接把早饭给你送上来。”
“好,那我一会儿先关门了,换个衣服。”
江别川看他妈离开,紧接着下床,去把门锁上丶锁严实,之後去浴室换衣服。那套被单上蹭上了一些,江别川犹豫过後,还是直接全部抽掉,放浴室里,提前倒上洗衣液,待会儿自己洗。
他把他妈要的洗衣液丢出去,又把浴室门锁上,之後去柜子里翻棉被。
一阵大脑高速运转丶近乎死机的麻木後,江别川如释重负,终于将干干净净的一套被子携到了床上。
他很快将门锁打开,留条缝,然後若无其事回去,弯腰铺床。
以至于江蓝水端着早餐上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哎……你这麽快,怎麽把活儿全都干完了?”
她说罢放下手上的东西,跟着一起扯平床单,笑说:“妈给你铺床,你赶紧去量量烧不烧。”
江别川“嗯”了声,温度计一测,还真烧了,38°的样子。
“怎麽样呀,估计是有点烫,吃了饭好喝药。不舒服就休息,作业可以晚会儿写。”
“好。”
江别川点头,拉开凳子坐下,捧着碗小心翼翼吹粥。
江蓝水把他床收拾好,又问:“之前的呢,你不会直接塞柜子了吧,床单被罩都取下来洗洗。”
江别川早有预料,答:“你不是要洗衣服吗,被套颜色浅,就不混一起了,我待会儿自己洗就可以。”
“那行,”江蓝水转身往浴室走,刚好在门前看见洗衣液,拿上就准备走了,“我这就走了,你陈叔叔这几天都在家,在他书房里,没事的话可以去跟他聊聊天。”
江别川舀一勺子玉米南瓜粥,低头慢慢咽着,却在他妈经过的时候,忽然扭头道:
“妈……”
“怎麽了?”江蓝水拎着洗衣液转身,脸上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