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
周五。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体育老师让人自由活动,陈我愿有备而来,抱着篮球去操场,班里好歹有几个男生会打,终于让他有个发泄的机会,暂时逃离题海。
江别川本来是在班里画黑板报的,然而因为钱丢了,心里膈应的慌,就不想待在教室,穿外套去操场。
男生女生自己分组活动,这时候太阳正烈,江别川没什麽熟人,只能在操场漫无目的地走。
丢钱的事他不想告诉他妈,自己初中的时候由于某些原因,朋友就不多,也没什麽能借的。
可是找不到。
还能怎麽办?
江别川走着走着就绕着操场跑起来,白色外套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打篮球的一夥人满腔热血,王一珺拦球,结果就偏偏将球朝着江别川的方向飞了过去。
四圈之後,江别川跑步跑得有些晕,反应不及时,一下子就被击中脑门朝後掀了过去。
“卧槽!”
“你他妈打着人了!你有病吧王一珺!”
王一珺手一抖,忙推卸责任:“这陈我愿的球!还有你们拱我的就没责任吗?”
江别川捂着脑袋一阵眩晕,操场上碎屑扎在手掌心,太阳还很热。
陈我愿第一个跑了过去,俯身问他:“喂,你没事吧?”
江别川抿着唇慢慢摇头,然而捂着脑袋的手底下,缓缓有血流了下来。
陈我愿心底一凛,二话不说,当即扶人上医务室。
那些惹祸的男生傻站着不帮忙,半天还是陈我愿他同桌杨清来了,一起将人送进医务室。
老师在里边给人检查,叫那俩人先回去上课。
陈我愿踌躇着往里看一眼,之後转身离开。
他追上他同桌杨清,跟人并肩走,疑问:“难得啊,你怎麽醒了?”
杨清盘一下混乱的短发,双手掏兜,阳光照到她长期熬夜灰白的脸和黑眼圈上,一副网瘾少女模样:“体育课不醒啥时候醒?”
体育课下了,新一轮上课铃催命似的,陈我愿倒是不急,干好人好事没带谦虚的:“班主任查这麽严,学校又不支持走读借宿,你怎麽敢带手机来的?”
“整个区不大不小,我家在离陈中六里地的清水镇,爸妈在花桥镇。从清水去花桥搭公交五十分钟才到,我没手机怎麽跟我爸妈联系?”
陈我愿不是本地人,什麽清水花桥,只觉得有点耳熟:“那你每天骑车从清水来学校?”
“是啊,电瓶车六里地挺快的,也就是三公里而已,二十分钟不到吧……江别川也是清水的吧,就被砸的那个。”
“你怎麽知道?”陈我愿问。
当初军训自我介绍,快轮到杨清的时候,她上厕所去了,回来的时候就把她忽略了。
“我们一个初中的啊。隔壁班同学。”
“啊?”
陈我愿还想继续问,结果杨清不愿意再搭理,快步回班里去了。
剩下两节课物理地理,虽然很重要,但是陈我愿都没听,也不是没听,就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讲什麽,然後就走神了。
放学後,同桌杨清一反常态起立,收拾完书包走人,陈我愿买了盒酸奶,又不打算吃饭,疑:“你晚自习不上了?”
杨清叫人让开,头也不回出教室:“昨天不是统一发了晚自习自愿申请书吗,我没交啊。以後都不来。一学期还要交五百搁这儿上晚自习,谁稀罕。”
陈我愿挠头,他爹恨不得交五千把他留在这学,家长签字也是头一回那麽爽快,简直悲催。
晚读结束教室静下来的时候,江别川头上包着一块纱布来了,江蓝水接到电话很快就赶过来了,把他送到走廊,跟班主任聊了一会儿才走。
江别川坐在位置上,全程盯着窗户外边,似乎在很努力地辨别他们在讲什麽。
然而他坐在第三组,隔得远,很难听清。
同桌王瑞嘘寒问暖悄声道:“兄弟,没事吧?”
江别川摇摇头,查了一下桌上新发下来的空白讲义,问:“你做笔记了吗?”
王瑞火速递过去。
江别川接过努力辨别,鬼画符还明显睡着了——这家夥物理课梦中默写英语和化学方程式。
“你跟女生借嘛,人家写得好。”王瑞伸着脖子,特别想勾搭下班里女生,苦于没有机会。
一般来说青春期男生正常都不好意意跟女生讲话,有女生主动找,也会不好意意开口,江别川也如大部分安静的男生一样面露难色——看着同桌狗爬的讲义难上加难。
陈我愿将二人的话听了一半,握着笔在作业上画,漫不经心:
“抄我的。”
虽然他一个字没听进去,但奈何就是完美地抄下了大屏上的课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