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川眯起眼睛,总觉得不太对劲。他擡头,看见那阁楼上灯亮了,透过纱窗,依稀有三四个人影。
难道是朋友私底下聚会?
江别川疑惑了几秒钟,决定少管闲事,擡脚走人。
就当他过去十几米,路过一堆废弃竹叶子扫帚时,身後巷子门猛地传来一声撞击声。
“开门……唔——”
“妈的贱种你不愿意你来干什麽,给我老实点!”
沉闷的声音在门後传过来,江别川心一惊,後背顿时冒起一层冷汗。他抱着校服,闻声,极其缓慢地立住,环顾四周後,携起手边秃了的竹扫帚。
就在门要被锁上的时候,江别川猛地将门踹开,连带着後面的混子都给掀翻了过去,瞬时头破血流。
江别川:“跑!”
杨清早已经害怕得激出眼泪,她也没有因从天而降的救兵傻愣,趁乱大力挣脱另一个耳钉男。
“*你妈!”
铁链男和耳钉男对视一眼,一起朝江别川扑了过去。
江别川拿扫帚棍子抡,幸好他个子还算高,也很有力气,并没有完全占下风。不过很快,楼上的人察觉动静,扒着窗户看。烟雾缭绕间,那黑皮一声嗤笑,悠哉游哉地下阁楼来。
等到黑皮插着兜叼着烟下来,走到巷子尾时,江别川和杨清已然被前後包围。
“林哥……”
“他们两个怎麽办?”
耳钉男和铁链男,以及前来支援的断眉疤脸,都往混混头子那里瞧过去。
江别川强装镇定,心脏猛跳,一些清水镇中的风言风语荡开在脑海,而杨清站在他後边,攥着红色裙角,眼眶微红。
林迈在远处站定了,掏出手机闪光灯,朝那二人脸上晃了一圈。
江别川扬起手,在黑暗的巷子里,眯起眼睛避了避光。杨清又往後退一步,这才意识到是什麽情况,登时一阵後怕,难以言表。
林迈目光停留在少年脸上,视线打了个圈。他笑一声,嘴里叼上烟,一边躬身找打火机,一边戏谑地问旁边耳钉男:“他俩?是她,还是他?”
耳钉男惴惴不安:“林哥……还是水姐介绍的,您不满意?”
铁链男指着後边的杨清:“那红裙子的小贱人!”
林迈笑得更肆意了,掏兜半天,结果打火机没带。他懒懒走过去,江别川就和杨清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别怕嘛。”
林迈折了烟,无意掏出一盒劣质避孕套,往江别川脸上拍了几下:
“我今天,”黑皮靠近了,一身的烟味污秽一样扑面来,“更喜欢你。”
杨清闻言,如获大赦,穿着红舞鞋悄悄往後退,疤脸见势要抓她,然而林迈摆摆手,大度道:
“放她走。”
杨清毫不犹豫,黑黝黝的瞳仁盯了一遍,当即就跑了。
江别川擡眼,看她跑得头也不回,喉咙滚两下,额头微微冒出冷汗。
“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林迈情场老手,看见中意的,倒是讲起了你情我愿,故而他没有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语气懒洋洋。
然而,江别川目光瞬间变冷,对林迈的第一句话,就说:
“我不是同性恋。”
……
“喂,默写了。”
陈我愿看杨清清醒着发呆,一晃眼一个早读都过去了。
“默写什麽?”
杨清陡然回神,思绪散了一地——
巷子那夜,她怕自己被骗的事被她爷爷奶奶知道了,就没有勇气报警,因此对江别川多少有点愧疚。
杨清看着陈我愿,似是心虚地撩了一下刘海。
“不知道啊……”陈我愿摆烂,撑着脸提笔在指尖转一圈,“我也没背。”
“那你也发呆?”杨清蛮无语。
陈我愿不说话,算默认了吧。俩同桌想相互依靠,结果都不靠谱。
杨清无力吐槽,哀叹:“就隔了一个座位,要我同桌是江别川就好了。”
她认命,凭借记忆瞎写,写得面目全非;陈我愿则是完全创造出了一首搔首弄姿的新诗来。
他下笔编着编着,就把刚才杨清的话在脑子里打了个弯儿。
……要是,他同桌是江别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