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机场离别
“哭什麽?什麽时候那样娇气了?”解骅笑着抹了把脸,泪水却不减反增。
对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解骅的胸口,蹭了蹭後擡起头,“没哭。”
“你有毛病啊,全部都落我衣服上了,我不管,你要赔我一万件衣服。”
“好,你这一辈子所有的衣服我都承包了。”
解骅拿纸擦了擦泪,眨着眼睛望着离凇,“你承包我一辈子的衣服,我承包你的一辈子。”
“好,心甘情愿被你承包。”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校服的衣角被风吹得乱晃,眼泪一颗颗砸落在对方的肩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这三年里,相隔不远的书房总会在深夜亮着两盏灯,那些没来得及说出的想念以及没好好见上的人,全都藏在了不同课表的缝隙里,藏在了家族安排的各种课程里。
他们是两颗并行的星,隔着光年,始终终能够朝着同一个方向走。
那是有彼此未来的方向。
尽管分数还没有出来,两人已经靠在一起畅想未来,这是他们在这枯燥乏味的三年里设想过无数的事。他们都想得很明白,主修商业管理学,辅修他们各自感兴趣的专业,离凇选的是地质学,解骅则选了植物学。
解骅靠在离凇的肩上,脑子里忍不住设想未来——还没正式接手家业时,他们会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
离凇会蹲在裸露的岩层边,那双顶顶好看的手划过带着青苔的石岩,找好位置後用锤子一下一下敲着。而他会坐在不远处的坡底,膝盖上摊着个记录本,用铅笔画着丛生的植物。
阳光会照耀在这片土地上,将两人的身影叠在一起,像是大地裂开的纹路里恰好长出了最合时宜的植物。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做什麽,就已经如此相配。
植物离了大地就失了根,只能在风吹日晒中凋零成一缕枯色;而大地缺了植物就只剩死寂的沉默,只能在风吹雨打下衰败成万里灰黄。
一缕根就能在土地里蜿蜒丶下行,吸足了养分便往上面猛窜,将新绿顶出地面,让繁荣绿意铺满回春大地;此时,泥土便有了呼吸,孕育了生命後的它充满了活力,因它而疯长的植物会将大地的气息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无人不赞叹,无人不祝福。
他们是彼此一辈子的依赖。
……
随着高考结束,真正热烈丶自由的夏天也降临于这片土地。
离凇靠在老梨树下,黑色的衬衫被汗水浸成半透,月光黏在不远处的围墙上。解骅正背着书包利落地翻下,为他带来了一整个耀眼的盛夏。
“喏,”离凇擡眼,把刚从树上摘的梨抛了过去,还沾着点晶莹的晨露,“已经熟了,很甜。”
解骅伸手接住,往年每到这个时候,也是在这棵树下,离凇都会给他摘一颗梨,每次都说熟了,可事实却是酸得要命,根本就没熟。
解骅拿纸擦了擦,咬了一口,龇牙咧嘴地说:“没熟。”
“怎麽会?”
离凇将那个啃了一口的梨拿过来,在解骅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口,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点,和解骅眼里的笑意撞了个满怀。
“你骗人,明明就很甜。”
“酸死你得了,连味觉都消失了。”
风卷着蝉鸣打过老树,把梨的清香吹得很远。两个少年靠在树下,嘴里拿着酸涩的甜,没人提近在咫尺的现在,没人说遥不可及的未来,只想让这一刻的爱意漫过他们刚刚开始的人生。
他们并排坐着,裤腿上沾了点草屑,谁也没说话,只望着地上彼此的影子慢慢被夜色浸成模糊的剪影。
两人曾约定好要在三年内结束大学的课程,在未来的日子里,会有早八课堂上摊开的两本书,会有图书管里永远为彼此留出的一个座位,会有校园小道上两条慢慢靠近的身影……也会在某个寻常的夜晚,两个人倚在梨树下,再看着满树洁白,落下一场稀疏的雨。
但无论做什麽,都必定会有两个人同行的身影。
“我们……什麽时候跟他们说啊?”看着漫天繁星,他突然很想把两人的关系摆到明面上来。18岁是一个青春又浪漫的年纪,他们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约定好要在18岁再去一次利切夫科,不过不是去旅行,而是去那里结婚。
“明天怎麽样?”
“明天,明天会不会太早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解骅的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尽管他已经设想过成千上万次那样的场景,可还是没由来地心慌意乱,也许是两家人关系太好了,离叔顾姨又待他像亲儿子似的,跟离凇在一起,让他有种爱上了自己哥哥的感觉。
这叫什麽来着,□□?要放在以前,他肯定得跪祠堂。
离凇揉揉他的头,许是手感不错,手直接待在上面,时不时搓一搓下面的黑发。
“你倒是说句话呀,占我便宜算怎麽回事?”
“15岁就约定好了,三年的时间还不够你准备的。”
“那不一样啊,明天……明天丶该怎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