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乌姆里奇办公室那扇粉红色的、令人压抑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那甜腻的香气和墙上无数猫咪盘子窥视的目光时,走廊里冰冷的、带着石壁特有气息的空气涌入口鼻,竟让哈利和罗恩有种重新活过来的错觉。
然而,肉体上的痛苦并未随之消散。从四楼离开的整段路上,两人异常地沉默。
一向活泼多话的罗恩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只是低着头,闷不作声地走着,右手下意识地、紧紧地攥着自己左手的手腕,仿佛那样就能遏制住那持续不断、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的灼痛。
城堡夜晚的光线昏暗不明,墙壁上摇曳的火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映照在冰冷的石墙上,更添了几分阴郁。
跳跃的火光偶尔掠过他们的脸颊,映出哈利紧绷的下颌线和罗恩失血的、带着隐忍痛苦的苍白面色。
哈利同样沉默着,但他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着的、混合着熟悉痛楚和冰冷愤怒的沉寂。
他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手背上那依旧鲜红、仿佛刚刚刻上去的“itnotbeate”的字样,每个字母的边缘都在微微渗着细小的血珠,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哈利烦躁地从长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但略显陈旧的手帕,动作有些粗暴地擦拭着伤口,试图将那碍眼的血痕抹去。
布料的摩擦带来更尖锐的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血迹被擦去,但不过几秒钟,那些细小的血珠又顽固地从皮肉之下重新渗了出来,缓慢地汇聚,仿佛那恶毒的魔法依旧在持续作用,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啧。”哈利忍不住出一声压抑的咂舌声,将染血的手帕胡乱塞回口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我要去医疗翼看看庞弗雷夫人能不能处理一下,或者至少包扎起来。你去不去?”
他不想让德拉科看到这个,一点也不想。那只会让他的小龙担心,甚至可能引不必要的冲突。
罗恩仿佛才从一场浑噩的噩梦中惊醒,猛地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痛苦和茫然:“什么?哦……包扎?这不是……不是用一个简单的‘愈合如初’就能解决的小伤口吗?”
他试图抽出自己的魔杖,觉得哈利有些小题大做。
哈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翠绿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你试试看。”
罗恩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依言举起魔杖,对准自己左手背上那同样鲜血淋漓的伤口,低声念出咒语:“愈合如初!”
魔杖尖端闪过微弱的白光,落在伤口上。
然而,预想中皮肉弥合、痛楚消失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刻骨铭心的刺痛依旧鲜明,甚至因为魔咒力量的刺激,反而更加剧烈地搏动了一下。
手背上的字迹依旧清晰如初,血珠仍在渗出,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徒劳。
“scubag!”罗恩再也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愤怒的粗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响,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怒火。
哈利已经不再看他,转身径直朝着医疗翼的方向走去,背影在晃动的光影里显得有些冷硬。
罗恩在泄般地低骂了几句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他们在医疗翼接受了庞弗雷夫人既惊讶又愤慨的检查和处理。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护士长,也对这种阻隔魔法愈合、持续制造痛苦的惩罚性魔法感到棘手,最终只能进行清洁和物理包扎。
等他们在医疗翼处理完,并再次在某个楼梯口分开时,两人的左手都已经裹上了一层洁白的、略显臃肿的纱布。
然而,这一番耽搁,早已远远过了霍格沃茨规定的宵禁时间。
城堡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哈利告别了罗恩,独自一人朝着位于地窖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走去。
他尽量放轻脚步,利用阴影和熟悉的捷径,运气不错,一路上并未遇到提着油灯、带着洛丽丝夫人阴魂不散的费尔奇,也没有撞见任何巡逻的教授或级长。
眼看那面熟悉的、光秃秃的石墙就在眼前,哈利心下稍安,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然而,他刚刚靠近,还没来得及说出通行口令,石墙便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修长的、披着银绿色级长徽章的身影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几乎与他撞个满怀。
铂金色的短在壁灯幽绿的光线下泛着冷调的光泽,灰蓝色的眼眸带着一丝例行夜巡的肃然,在看清门外之人时,瞬间转化为清晰的惊讶。
“哈利?”德拉科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意外,他迅打量了一下哈利略显匆忙的样子和身上还未完全散去的、属于夜晚的凉意,“你们被惩罚到这么晚?!我以为……”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妙情绪,“……你是知道我今天晚上轮值夜巡,所以特意晚点过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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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心脏在胸腔里漏跳了一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裹着纱布的左手往身后藏了藏,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德拉科敏锐的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
“没……没什么,”哈利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但细微的紧绷感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只是正常的课后劳动,抄写句子罢了。乌姆里奇……比较‘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