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提亚是我的家人。”
耶底底亚笑着将头倚在盖提亚的胸口,撒娇要祂抱着走。
盖提亚乐于满足王的一切要求。
像这样照顾着王长大,是盖提亚从未考虑过的事。祂忍不住想,在祂刚刚诞生时,引导着祂的王,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注视着祂呢?
大概率没有什么特殊吧。
盖提亚泄气地想,毕竟祂无论什么时候,都留不下他。
已是少年的耶底底亚示意盖提亚低头,将自己编的花环放到盖提亚的头顶,欣赏了片刻,又举起相机给盖提亚拍了几张。
盖提亚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但王喜欢,祂便忍住所有的不适,配合王的举动。
待王心满意足,盖提亚取下花环,指尖魔力一点,就将它变作一顶华贵的王冠,郑重放在王的头上。
显然,这样一转变,盖提亚心情愉悦了很多。
耶底底亚就将相机给祂,盖提亚愉快地拍了很多张。事后一看,无一例外,全是各个角度的耶底底亚。
好吧,意料之中,翻看照片的耶底底亚无奈又好笑。他将它们全挂在照片墙上,和小时候的照片一起,留作纪念。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高中学业已经结束,下一步,是上大学了吧。
耶底底亚摊开地图,目光在几个国家逡巡。
“英国怎么样?”耶底底亚询问盖提亚的意见。
盖提亚没有意见,反而耶底底亚自己否决了它。
“感觉好像去过。”耶底底亚嘟囔着,划掉了英国。
他很苦恼,所幸不着急做出决定,他犯懒地把地图一合,窝进盖提亚的怀里,问:“盖提亚去过什么地方?”
盖提亚诚实地说:“我的经历可能无法给王任何参考。”
祂就算去过很多地方,目的也往往不是求学或旅游。对于人世间的风景,无论是人文还是自然,都激不起祂半分兴趣。
但耶底底亚想知道。
盖提亚不会瞒他任何事情,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魔术式的语气平淡,比起讲述自己的经历,更像作什么报告,毫无感情色彩。
耶底底亚却听得很专注。
盖提亚讲完了,礼尚往来,耶底底亚便说:“那盖提亚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魔术式眸光一颤,点头。
王讲故事就比魔术式有趣多了,至少不会从头到尾平铺直叙——就算那样,想必唯一的听众也不会错过一句。
“……这便是名为罗马尼·阿其曼的男人度过的十年。怎么样,是不是与你想象的不太一样?”耶底底亚戳盖提亚的脸,“但你要是敢又说什么愚蠢或可笑之类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盖提亚抿唇,小小声:“不会的。”
片刻后,祂又别扭地问:“王真的会生气?”
仿佛假如王会对祂生气,祂反而会很高兴一样。
耶底底亚都懂。
“当然会,因为盖提亚的想法,对我来说很重要。”
耶底底亚对他的魔术式坦言,“如果连你也否认我的话,我一定会备受打击。”
盖提亚将他抱得紧紧的,脸埋进王的脖颈里,半天不说话。
许久,耶底底亚终于听到了祂闷闷的回答:“王,对不起,一直以来搞砸一切的,是我才对。”
让王失去了变成人类的自由,让祂失去王的,都是祂自己。
“不,是我的错,盖提亚。”
耶底底亚回抱住祂,安抚着他的魔术式,“我是你的王,有关于你的所有,我都不能置身事外。”
“所以,最大的错误,是我犯下的。”
盖提亚坚决不认同:“王没有错,错的是我。”
王不可能有错,有错的必不是王。
来回拉扯三四次,发觉自己在这件事上完全拗不过盖提亚的王本人不得不退后一步,将此事押后再议。
错不错的后面再说,也可以再不用提,但有一件事,盖提亚想弄清楚却不敢直言,耶底底亚想开口又摸不着界限。
对方想的,会和他(祂)一样吗?
他们沉默着,心思各异,偏又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在一片空白的画卷里,悄悄勾勒彼此的身影。
盖提亚先沉不住气,拐了个弯问:“我还可以跟着你吗?”
耶底底亚失笑:“我不同意,你就不会跟上来了?”
他回忆起过往时光,忍俊不禁:“你之前险些把别人家养的猫咪吓了一大跳。”
“那是那家伙胆子太小。”盖提亚为自己辩白,丝毫不提自己当时看到王疑似受欺负时爆发出的怒气多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