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钰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却觉着玄烨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有些烫。她停下脚步,握起玄烨的手,看着他掌心,凝眉道:“您这把鸟铳,後坐力也太大了。”
玄烨倒是没觉着自己手疼,他目光中又透了好奇出来:“你,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後坐力你都知道?”
岫钰平静地答道:“我阿玛说的啊。不瞒皇上,洋人的那些玩意儿,什麽望远镜啊,洋炮啊,洋qiang啊,我都还挺好奇的。既好奇,就喜欢研究呗。”
岫钰的言语间总算又透了些轻松的感觉出来,玄烨也跟着放松下来:“这一点,你倒是和朕很相像。朕也很喜欢捣鼓那些洋玩意儿。”
“那您就没想过‘改一改’?”岫钰指着玄烨腰间的那把鸟铳,“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用到的东西,改顺手些,不好麽?”
“这玩意儿不好改吧。”玄烨重又掏出鸟铳,放到岫钰手上:“南怀仁说过,研究这东西的时候,可是有些人丢了性命。”
“您怕了?”岫钰挑了下眉,掂了掂手里的鸟铳,道:“不止後坐力大,还很沉,不合用。”
“你啊,嘴上说说也便罢了,就是朕…”
岫钰却扬起头道:“我既能拆了洋人的望远镜,这个东西,自然也拆得。”她目光中透着自信:“我若拆了,您在旁边儿瞧着,自然也能像那日一样将它复原。到时候,咱们合力画一套图出来,皇上以为如何?”
听岫钰说的头头是道得,而且好像还很有道理,玄烨的心思动了动。可这鸟铳的确不比望远镜,动辄要人性命的玩意儿,不是说拆就能拆的吧。
岫钰仿佛看透了玄烨心中所想一般,说道:“您若怕,我自己来也成。”
“你从哪儿看出朕怕了!你都不怕,朕有什麽好怕的!”被岫钰这麽一激,玄烨心底里豪气顿生:“拆就拆!不过,要等到这次狩猎结束,回到京城,只你我二人在的时候,才能拆。”
“那是自然。”岫钰亲自将鸟铳别回到玄烨腰间,而後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这是您和我之间的秘密麽,是不是?”
“是!你说的一点儿都不错!”玄烨微低下头,瞧着岫钰那张虽然挂着汗珠,还有些脏,却依旧俏丽的脸颊,笑道:“朕和你之间的秘密,旁人怎麽配知道。”
比玄烨和岫钰先回到南郊行营的,是那头先中了一箭,後又中了一qiang的黑熊。皇上射了头黑熊回来,将士们欢呼雀跃不已,就算是一向沉稳的老祖宗,都忍不住和苏茉儿一起出来瞧这头黑熊。
“先是一箭,後又一枪,未必都是玄烨的‘功劳’啊。”孝庄看向苏茉儿,问道:“你说呢?”
苏茉儿眼见玄烨和岫钰已一先一後骑着高头大马往行营奔来,笑着回说:“格格还是直接问皇上吧。”
“答案不是都有了麽。”孝庄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数:“我还费那个口舌做什麽。”
苏茉儿却说:“您就不好奇咱们皇上究竟经历了什麽?皇上可从不曾猎过熊啊。”
孝庄远远瞧着英气勃勃的孙儿,她目下视力还算好,看得出她的孙儿现在很快乐,便道:“管他是为何要猎这麽一头黑熊回来,只要他人无碍,他不想说,我也不必非要去追问。”
苏茉儿笑道:“老话说的一点儿都不错,隔辈人还是更亲一些。”
孝庄瞟了苏茉儿一眼。
苏茉儿即刻道:“奴才失言了。”
苏茉儿固然是孝庄最亲近的人,可是福临就是孝庄身上的逆鳞,任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触碰,提都不能提的那种。
好在玄烨已经进了行营,几乎和岫钰同时下马之後,带着岫钰来给孝庄请安。“玛嬷是特意出来瞧那头黑熊的?”
孝庄的心情其实不错,也不能就被苏茉儿‘失言’的那句话破坏了,她笑道:“将士们正闹得欢,我这个老祖宗总也该出来凑凑热闹。”
玄烨站到孝庄身边,扶住皇玛嬷的手臂,故意说:“其实,今儿个多亏了岫钰。如若不然,玛嬷只怕见不到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