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叫家?
黔司年喂完鱼,站在客厅中央怔了一会儿,心里有股冲动驱使他走进卧室看看,可还有一丝理智牢牢地牵制着他的双腿,提醒他“不要做多馀且无意义的事情”。
去还是不去呢?即便看了能看到什麽呢?看到双人大床?两个枕头?两床被子?还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黔司年疯狂挣扎着,只要去卧室看一眼,几乎就能判断江陵现在有没有交往对象,但知道了又怎麽样?因为那句“我先吃回头草”和“只是作为床伴”,黔司年已经忐忑纠结了好几天,他迫切想知道的答案就在眼前……只需要悄悄看一眼!
地球的另一端——
江凌晃了晃手机,“靠!不会是卡住了吧?网络延迟问题吗?”
画面中的人站着不动,和罚站似的。
江凌调出通讯录,想给助理打个电话问问,可紧接着他就看到黔司年朝着里屋走出——正是卧室的方向!
黔司年要进他的卧室!
这比霍斯同意加入敏行还令江凌激动,卧室是个十分隐秘的区域,象征着更深层次的联系和更为亲密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这个行为是黔司年主动的。
隐藏摄像头无法清晰捕捉到人脸,可江凌几乎能猜到黔司年的表情,激动得手心都出了汗。只是这样的激动只持续了数秒,片刻後他失落地放下手机——黔司年停住了,停住,转身,走回客厅,然後打开大门,消失在监控视频的画面里。
前男友来得快,去的也快,真的只是去喂了个鱼,心无杂念的像个和尚。
与江凌的失落相比,黔司年像个刚跑完半马的运动员,心跳快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蹦出来。
太匪夷所思了,他竟然想进前男友的卧室!黔司年想给自己一巴掌,分手四年了还念念不忘,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坏掉了,原来人禁欲太久是会憋疯的。黔司年想着,等忙完手头的工作,真得好好放松一下,这他娘的又不是吃素的世界!他出钱买快乐应该不过分吧?
但是说到念念不忘——
黔司年也承认,那一年在酒吧遇见江凌真是撞了大运,他本来没对这种小男生抱有期待,但江凌带给他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一方面,江凌是个承受能力极高的伴侣,对黔司年恶劣的癖好照单全收,嗜痛,甚至还会挑衅黔司年,对他说“放马过来”。另一方面,当俩人真正开始步入正题时,江凌就会发挥狼狗一样的实力,能让黔司年爽到宇宙外面去。同时,江凌又很懂,知道黔司年每一句“不要”背後的意义,不同语气的“不要”代表了不同的意思,江凌听一次就知道。
就是因为太合拍了,所以黔司年才会以为,江凌是他的人生伴侣,所以才会有那一次可笑的求婚,所以……才会有近一年暗无天日的悲痛。
聪明的人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黔司年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然变回了那个工作狂黔总,把手底下的人集中起来开会。
自从接下了敏行华东区的工作,打工人的加班时长明显增加了,办公室的熄灯时间无声地延後,财务桌上的打车报销单也越来越多。
“人手不够。”馀昧盯着项目进度表,“现在还能勉强支撑,後期活动落地需要执行人员,要麽从别的项目上抽调,要麽就要考虑招人的问题了。”
“先抽调,敏行的回款周期相当长,前期需要我们大量垫资。”黔司年叹了口气,“虽然这麽说很难,但能维持你们的工资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时候不要给我提招人,公司没有能力养执行专员。”
“可是——”馀昧顿了顿,“大家都很累,人手都是借来借去,项目上都是小孩儿,小孩儿也挺苦的,有的从开年还没休息过呢,每一场活动都是赶在周末。”
黔司年没接话,这就是乙方的现状,他也没有办法。
薛灿左右看了看,试探着开口:“那丶那个什麽,上次我跟活动,记得有人说起,说丶说要是公司能带大家出去玩就好了——小舅,哦不,黔总,要不然组织一次团建吧,大家最近真的非常疲惫。”
她一说完,接着有人点头。
黔司年这个营销创意公司加上财务後勤总共17个人,规模不大,虽然有很明确的职位划分,但每次开会都是聚在一起,大家七嘴八舌,有时候为了案子争吵,有时候为了人手互掐,甚至,还会为了报销金额的小数点battle,一帮人被黔司年管得“没大没小”。
“黔总,我们没要求涨工资,而且知道项目紧张,都没有要求调休。”一个设计师可怜巴巴地说:“但是我毕业留在南城已经两年了,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出去玩过,这真是太太太太太不公平了!”
“男朋友”三个字刺激着黔司年刚刚平静下来的内心,他眼皮跳了跳,“那——”
衆人翘首以待。
黔司年叹口气,“等忙完了这段时间,我们组织一次团建,不占用周末,地方你们选,预算……”
预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会议室爆发出一阵能把屋顶掀翻的欢呼,“不准太离谱”五个字就这样被生生噎了回去。
薛灿领着几个刚刚毕业的小屁孩带头猛拍桌子:“老大万岁——小舅万岁——”
造孽啊。黔司年按着自己的太阳xue,心里想:这年头认亲成本这麽低吗,才一会儿工夫,外甥多得就能组成一支精锐球队了,是不是得把他们发配到绿茵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