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长闻狠狠颤抖了一下。
他觉得不是因为河水刺骨,那股恶寒是真真切切从骨子里传来的,是被张青松给吓的。
张青松的眼神太可怕了。
张青松不回他,继续将他按进水里,然後提起来。
如此反复多次,长闻终于受不了了,脸色发白,冻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张青松,你,你杀人是,是要偿命的。”
“哦,”张青松语气淡淡,“今儿大年初三,河边一个人都没有,谁能知道是我杀的你?”
说完,张青松将他提近了一些,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我若一口咬定你是失足落水,谁会为了你去苦苦查询真相?就像当初谁知道柳儿是自己落水,还是被人推下去的一样?”
“大舅哥,你,说,呢?”
长闻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他从没见过这麽可怕的男人,好像玩他的命跟玩老鼠似的。
他哆嗦着,努力给自己壮胆:“你,你,我,我若,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夫郎他,他绝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觉得,你的夫郎是会为了你倾家荡産去衙门击鼓鸣冤,还是收下你的遗産安稳过日子?”
张青松一个字一个字地诛他的心,“我可不认为你夫郎会选择第一种。”
长闻听了,心一点一点凉了。
“我在镇上待了十几年,我八岁就去镇上讨生活了,那个时候镇上的人特别排外,我一个乡下孩子,你当我是怎麽在那里站稳脚跟,并且成为我师父最後一个徒弟的?”
张青松说完,静静地看着长闻。
长闻根本无法思考,他浑身都被冻僵了。
张青松也不关心这些,只是冷笑着,将他一点一点按进水里,看着冰冷的河面没过他的头顶,默默数了好大一会儿,然後再次提起来,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地道:“就是这样站稳脚跟的。”
长闻听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青松见他像是冻傻了,拍拍他的脸,低声道:“你应当听说过我家分家时来了官差的事,所以大舅哥,不论你要告官还是私和,我都奉陪到底,所以今天这事儿,你打算怎麽办?”
告官?私和?
长闻脑子被冻住了,反应有些迟钝,等他明白这是在说什麽以後,被当场吓丢了三魂七魄,连连求饶:“青松,青松大哥,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看在我,我家中还有幼子的份上,你就,就饶过我吧,以後我绝,绝对不会再靠近长柳半步,我说真的,我,我一定做到,求你饶了我。”
张青松没回应,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其实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是真假掺半的,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吓唬吓唬他,并没有真的想取他性命。
张青松有分寸,要弄他,有的是法子和精力。
他还不想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毁了自己和长柳的前程,也毁了他们来之不易的家。
“相公!”远处传来长柳的声音。
张青松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低头对长闻道:“你知道自己该怎麽做?”
长闻冻得麻木,点头都不自然,但还是一个劲儿地狂点着,生怕张青松看不见,哆哆嗦嗦地回着:“我,明白,我,我都,都明白的,你,你放心,今天的事都是我,我自己不,不小心,跟你们没,没关系。”
见状,张青松这才大发慈悲,将他拖上来扔在了一旁。
“相公。”
长柳跑过去,举着手里的帽子,张青松便自然地低下头去,笑得很开心。
戴上了帽子又把手上长阿爹的外衣给他披上,长柳心疼地责怪着:“都说这,这麽冷了,还非,非要来,钓鱼。”
“咳咳!”趴在地上的长闻一边发抖,一边咳嗽。
长柳这才注意到他,歪着头看了一眼,好奇极了,“咦,他这,这是咋了?”
张青松将他的脸掰回来看着自己,满不在乎地道:“他脚滑,掉河里了。”
说完,搂着长柳往家的方向走,“我不想钓鱼了,太冷了。”
长柳没觉得他想一出是一出,抓着他另一只手帮忙搓着,心疼地道:“我就说不,不来的吧,你,你非来,还和,和他玩,你和他玩,玩啥啊,他那麽倒霉,幸好没,没把你也带到河里去。”
张青松听了,心情大好,将身上的外衣取下来披在长柳身上,搂着他大跨步往前走,高声道:“嗯,以後不同他玩,他倒霉得要死。”
还趴在地上没起得来的长闻听见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多说什麽。
他是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