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来,段擢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俯身看球:“出结果了吗?”
宋言湫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怔了下。
段擢打出一杆,然後才直起身体:“李知泠是不是你哥哥?”
说起这个,宋言湫就垮下肩膀,摇了摇头:“鉴定结果排除了我们有亲缘关系的可能。”
段擢放下球杆走过来,摸头:“难过了?”
“不难过,本来就是很小几率的事。”宋言湫说,“而且我从没想过要找亲生父亲,对我来说,我爸就是亲生的。只不过是上次借阿姨的碟片看制作特辑,被那个手串吸引了注意力,才想着去了解一下。”
段擢问:“就是你当时带过去的红色手串。”
“对,那个手串我妈妈有一串,陈叔叔也有一串,看起来像情侣的,我就以为他们以前谈过。”宋言湫不好意思地说,“结果发现闹了乌龙,原来很多人都有,还被陈叔叔笑话了呢。”
宋言湫想得开,也想得明白,不觉得难过也不需要安慰,最多不过是有点遗憾罢了。
毕竟还是有那麽几天,他迫切希望这件事会是真的。
段擢问:“接下来还有什麽线索?”
宋言湫:“没有,所有的线索断了。先不提这个了,你今天练习顺利吗?”
紧张了几天,这时候来到段擢身边,宋言湫才彻底放松。
他穿一件深灰色卫衣,大学生调戏男朋友似的,先在段擢脸上亲了下,然後问:“你有心事?电话都没接。”
段擢神色深沉,眼底下有淡淡青色:“你打电话了?”
“不重要,我人都来了。”宋言湫双臂揽着段擢脖子,“Amy姐说你们职业选手有固定的心理咨询师,但是偷偷告诉你,我也读过几本心理学的书,你可以跟我说。不收费。”
“那谢谢了。”段擢挑眉,随後道,“你要是愿意跟我讲讲你身世的事,我也愿意倾听,不收费。”
宋言湫怔忡几秒,发现段擢的忧虑原来是因为自己。
宋乐宁肯定讲不出个所以然,而自己扔下爆炸性信息就走了,段擢表面毒舌自我,其实心细如发,什麽都能替宋言湫考虑到。
这件事几年来都无人倾听,宋言湫早已习惯埋藏在心底,不觉得苦,也不觉得需要诉说。
直到这一刻,他知晓有人苦他所苦,等待倾听。
宋言湫迟疑片刻,开了口:“其实,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也是我长大後才知道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和Jack是因为爸爸住院,我们在医院认识的吧。”
那个金毛老外?段擢:“记得。”
宋言湫说:“那段时间我无意间拿到爸爸的病历,发现他是O型血,而我是B型。你知道吗,因为研究过血型,我有一点这方面常识,我知道妈妈是A型血,他们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那时候宋言湫已经十六七岁了,当时对他来说太过于震惊,因此他专程请教了医生,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
“我问我爸,他居然一点也不意外。而且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从没打算告诉我。”
段擢道:“他不想伤害你,也不希望你受到别人的伤害。”
“对。我的确奇怪中间突然有一两年,我爸为什麽突然变得特别忙,很久很久都不来看我。”宋言湫说,“可是小孩的记忆很短,不会过于在意。直到我妈妈去世之後,我爸才频繁地往来国内外,给我打理生活。我没去孟叔叔家之前,有半年都是他在带我。”
宋如芳称是和宋成离婚後才发现怀孕,所以坚持生下孩子,当时宋成再次闪婚堪称无缝衔接,娱记都说两个人是在赌气。
他们也确实是在赌气。两年後宋如芳才如实告知,说宋言湫不是他亲生的,奈何宋成根本不信,觉得宋如芳又在耍他,要断他们父子关系,一头热地要尽父亲的责任照顾宋言湫。直到宋如芳患病,不忍再骗,把一纸鉴定送到宋成手上,宋成才认清事实。
段擢想说,又有谁能拒绝幼年宋言湫用闪闪的眼神和稚嫩童声喊爸爸呢。
“他可以不管我的。”宋言湫说,“但是他从来没有,无论我什麽时候打电话找爸爸,他都会接。孟叔叔不知道真相,总是和他针锋相对,他也不解释。”
娱乐圈的小孩不能没了母亲,再没了父亲,宋成抱着小小的宋言湫给母亲送行,之後对他一心一意,当做亲生。
“我小学丶中学,基本上他能出席的家长会都会来。每年寒暑假都是尽量抽空回来看我,背着宋乐宁给我拿钱,带我去玩。所以宋乐宁讨厌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言湫回忆往事,说着鼻头泛红。
“我明明没有爸爸,但是从来没缺失过父爱。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住院,不是因为我看出来血型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