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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域外之影（第1页）

晋升真传客卿所带来的变化是潜移默化而又实实在在的。新的洞府剑鸣居坐落于藏剑谷主峰灵脉的一条重要支脉上，不仅面积是原来的三倍有余，其内更是别有洞天。修炼静室的地面镌刻着繁复的聚灵阵纹，四周墙壁镶嵌着温润的养神玉，穹顶悬挂着一盏以明月石雕琢的明心灯，柔和的光晕洒落，令人心神宁静。

最令人惊叹的是静室中央那一口汩汩涌动的。泉水呈淡金色，其中蕴含着极其精纯的金系灵力和一丝微弱的剑意，据说是地底灵脉流经一处上古剑修坐化之地后形成的异象。在此修炼，不仅灵力汲取度倍增，对剑道感悟更是有着难以言喻的裨益。

林羽盘坐于剑泉之畔，呼吸之间，氤氲如雾的灵气便自动涌入四肢百骸，其中更有一缕缕淡金色的泉水精华被剥离出来，融入他的经脉，温养着那融合了战争杀伐真意的毁灭剑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这等环境下，《青霄剑元诀》运转得更加圆融自如，原本青碧色的剑元中，隐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芒，变得更加凝练锋锐。

每月初，都会有执事弟子准时将资源送至洞府外。除了堆积如山的中品灵石外，还有三瓶标注着五品宝丹金剑丹的丹药，此丹以金属性灵草为主药，辅以剑鳞鱼胆炼制，对剑修突破瓶颈有奇效；一瓶养魂液，可温养神识，提升悟性；更有十斤星辰铁砂，是淬炼本命飞剑的极品材料。这些资源，足以让任何内门弟子眼红，却只是他作为真传客卿的标配。

除了这些常规供给，墨守规谷主还特意赐下一枚剑心通明符，可在关键时刻护持心神，避免走火入魔；传功长老则送来一部《藏剑谷剑修破境精要》，虽非具体功法，却记录了历代先贤从御剑期筑基期突破至养剑期金丹期的心得体会，字字珠玑，价值连城。

如此优渥的条件，让林羽可以彻底心无旁骛地投入到修炼与对上古秘辛的探索中。

接下来的数月，他的生活轨迹变得极为规律且充实。晨曦微露，当第一缕紫气东来之时，他便已结束一夜的修炼，身形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剑光，悄无声息地掠过山谷，落入那座被重重阵法守护的七层石塔——核心剑典阁。

阁内第四层，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翻动书卷的细微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纸张、灵墨与淡淡剑意混合的独特气息。林羽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掘金者，在浩如烟海的古老典籍中，执着地寻找着能与自身产生共鸣的碎片信息。他不再局限于功法剑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积满灰尘、少有人问津的史志、杂录、游记甚至是一些残缺的笔记手札。

他知道，关于通天剑魂青铜断戈这种层次的存在，正史或许讳莫如深，反而是一些边缘的、私人的记载中，可能隐藏着真相的蛛丝马迹。

修为到了他这般境地，对睡眠的需求已大大减少。大部分夜晚，他都在剑泉旁打坐度过。除了运转《青霄剑元诀》巩固修为，他更多的时间，则是在识海中以自身领悟的《养兵铸魂术》玄奥法门，一遍遍沟通、温养着丹田内的剑与那沉寂的通天剑魂碎片。

他能清晰地到，剑在炼化了那一缕战争杀伐本源后，原本古朴无华的剑身上，隐隐浮现出一些极其细微、暗红色的天然纹路，如同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战争的烙印，使其在质朴之中，多了一份内敛的凶戾与威严。剑身微微震颤时，竟能引动周围空间的细微涟漪，散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而通天剑魂碎片，则如同一个饥饿了万载的婴儿，贪婪地汲取着剑泉中那精纯的能量与林羽不断凝练的神魂之力。碎片表面的裂纹，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弥合迹象，散出的清辉也比以前明亮了一丝。那种生命层次正在缓慢提升的愉悦感，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滋养着他的道基与神魂。

然而，关于通天剑魂青铜断戈的直接记载，依旧如凤毛麟角，大多语焉不详，或掺杂着浓厚的神话色彩，让人难辨真假。林羽并不气馁，他深知此等秘辛绝非轻易可得。他调整策略，开始更加系统地去阅读那些涉及上古历史变迁、天地异象、宗门兴衰、乃至地理地貌演变的宏观着述，试图从更广阔的背景和更长的时间维度中，拼凑出那被岁月尘埃掩盖的真相轮廓。

这一日，午后阳光透过高窗，在布满古老书架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羽在第四层一个最为偏僻、几乎被遗忘的角落里，现了一个非木非石的暗沉匣子。匣子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拂去尘埃，露出其下暗银色的本质，触手冰凉，神念探查竟有微微的阻滞感。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册以某种暗银色金属薄片编织而成的书卷。这书卷质地奇异，非金非铁，轻薄而坚韧，用力撕扯竟纹丝不动。书卷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只有在特定角度下，才能看到无数细微如尘埃的奇异符文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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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心中一动，尝试将神识缓缓探入。起初如同石沉大海，但当他运转剑元，将一丝精纯的神魂之力附着其上时，书卷终于有了反应！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回响。一股苍凉、悲壮、带着铁与血气息的古老意蕴，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识海！

开篇便是触目惊心、仿佛用鲜血镌刻而成的描述：

[夫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吾辈修士，逆天争命，所求不过脱然大道之敌，非仅内争。有域外之魔，自无尽虚无深渊而来，无形无质亦可千变万化，其性贪婪暴虐，以万灵魂魄为食，以世界本源为觊觎吾界，不过其无尽猎场之一隅]

域外之魔！林羽心神剧震，识海翻腾。这个词，他并非第一次听说，在一些最古老的神话传说中有零星提及，但大多被视为无稽之谈。然而，此刻在这卷明显是上古遗物的中看到，感受着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绝望与不屈，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这绝非虚言！

他强忍神识被庞大信息冲击带来的微微刺痛，继续下去：

[太古之末，灾劫骤临，界壁哀鸣，裂隙丛生。亿万魔潮，如蝗如蚁，侵蚀诸界。其所过之处，灵气枯竭，法则崩坏，万物凋零，唯余死寂吾界先贤，慨然而起，歃血为盟，共御外侮是役，星辰陨落如雨，大能血洒长空，宗门倾覆，道统断绝者不可计数山河失色，日月无光史称护界之战，亦为上古道战之核心]

上古道战！林羽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他一直追寻的真相，竟然牵扯到如此宏大的背景！那场导致通天剑魂破碎、青铜断戈沉寂的惊天大战，其根源，竟是整个世界为了生存而进行的、绝望而壮烈的抵抗！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神识更加专注地沉浸在那冰冷的银色书卷中：

[战争绵延万载，天地同悲。诸多秉天地气运而生之先天神物，于此浩劫中崩毁、失落有剑，名，传说可斩断因果宿命，洞穿时空壁垒，为某执掌秩序之无上道统镇运至宝，亦在决战中遭数尊域外天魔君主围攻而崩解，碎片流散诸天万界，蕴其不灭道则，以待缘法]

[亦有戈，非人力所铸，乃天地杀伐之气交感、汲取万古战场戾气自然孕育而生，号战争之号角，执之可引动一界兵燹，增幅持戈者战力，然其煞气滔天，反噬极烈，持之者多堕疯魔，敌我不分最终于一场关键战役，为阻魔潮，持戈者燃尽神魂，携戈冲入魔军核心，自爆而亡，戈亦随之神秘消失，疑已损毁]

字字句句，如同带着万钧之力的重锤，一次又一次地敲击在林羽的心头和灵魂深处！通天剑魂！战争号角（青铜断戈）！它们的来历与那悲壮的归宿，竟与这场关乎此界存亡的史诗之战紧密相连！自己体内的碎片，那柄沉寂的断戈，竟然都是那场血战中为了守护这片天地而牺牲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历史厚重感、悲怆感以及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跨越了时空传承下来的责任，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上他年轻的肩头。

他仿佛看到了，在那星穹破碎的战场，通天剑光纵横捭阖，斩灭无数魔影，最终在围攻下悲鸣碎裂；看到了那柄青铜断戈，在主人的决绝中，爆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华，与敌偕亡

然而，就在他心潮澎湃，渴望看到更多关于战后、关于这些神物碎片下落的信息时，这银色书卷的记录到此骤然中断。后续的部分，仿佛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充满了毁灭与不祥气息的恐怖力量硬生生抹去，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以及边缘处些许如同被烈焰灼烧过的焦黑扭曲的痕迹。那痕迹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林羽神魂都感到战栗的邪恶气息。

林羽手持这冰冷的银色书卷，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识海中依旧回荡着那金戈铁马的厮杀声、神兵破碎的悲鸣、以及先贤不屈的怒吼。域外天魔，护界之战，神物殉道这些遥远而宏大的词汇，此刻却与他自身的命运如此紧密地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阵恍惚与不真实，却又不得不信。

看来，你触碰到了一些连时光都不愿轻易回忆、被尘埃深深覆盖的往事了。

一个平和而略带沙哑，仿佛很久未曾开口的声音，悄然在静谧得落针可闻的阁层中响起，近在咫尺，仿佛就在他耳边低语。

林羽悚然一惊，瞬间从那种沉浸的状态中被强行拉回现实！周身青金色的剑元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自行流转起来，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护体罡气。他以他如今御剑后期、经过战争杀伐之意淬炼而变得异常敏锐的神识，竟对来人的靠近毫无察觉！甚至连对方是何时出现，如何出现的，都一无所知！

他猛地转身，丹田内的剑轻颤，蓄势待。只见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着简朴灰色长袍，须皆白，面容清癯却异常红润的老者，正负手立于两排高大的书架之间，含笑看着他。老者身形不高，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剑典阁、与周围的空气、光线都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他的眼神澄澈得如同初生婴儿，好奇地打量着林羽，但那澄澈之下，却又深邃得如同蕴含了星辰生灭、宇宙轮回，林羽只觉自己在此人目光的注视下，从肉身到识海，从剑元到灵魂，仿佛里里外外、所有的秘密都被看了个通透，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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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林羽，冒昧查阅秘典，惊扰长老清修，还请长老恕罪。林羽立刻收敛了所有气息，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能在此地出现，且有如此神鬼莫测修为者，定是藏剑谷隐世不出、地位然的太上长老级别的人物。

无妨。灰袍老者随意地摆了摆手，步履从容地走近，目光落在林羽手中那卷暗银色的书卷上，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追忆与感慨之色，太虚银劄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见到它重见天日。此乃上古末期，一位亲身参与过那场护界之战的人族前辈，在重伤弥留之际，以自身残存的神魂本源，混合虚空银铭刻下的零星记忆碎片。此物有灵，非身负因果、心有所感者，难以引动其回应。小家伙，你能读到其中的信息，证明你身上，确实带着与那段被遗忘历史相关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