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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第1页)

第106章

港口区的硝烟与生死一线的挣扎,仿佛被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强行封存。姜临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静脉滴注的液体一点点中和着侵入她血液的神经毒素。季梧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雕,只有眼底未散的赤红昭示着不久前那场针对“织网者”陷阱的惨烈突围。最终,他们付出了三名队员重伤丶仓库被部分炸毁的代价,才堪堪带着昏迷的老鬼和彼此残存的性命撤出那片死亡区域。

老鬼在重症监护室,能否开口还是未知数。而“织尾蛇”与“织网者”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在短暂的沉寂後,再次以更嚣张丶更诡异的方式,撕裂了城市的宁静。

新的案件报告直接送到了季梧秋的手机上,绕过了常规流程。当时姜临月刚做完一次血液净化,虚弱地睡去。季梧秋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尽头,才点开那份加密文件。只看了几眼,她的指尖便骤然收紧,冰冷的怒意与一种被亵渎的恶心感瞬间攫住了她。

没有催促,没有争论。当姜临月在几个小时後醒来,目光与守在床边的季梧秋相遇时,她从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读到了无需言语的讯息。有新的猎物出现了,以一种足以挑衅她们专业尊严和内心底线的方式。

“我能走。”姜临月掀开被子,动作因虚弱而略显迟缓,但眼神清明而坚定。她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血珠渗出,被她用棉签面无表情地按住。

季梧秋没有阻止,只是将一件干净的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後扶住她的手臂,支撑住她大部分重量。“车在楼下。”她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传递出情况的紧急与非常。

她们没有回市局,而是直接去了市法医中心的负一层。那里,有全市最先进丶也最隔绝的解剖室,是应对特殊案件的最後防线。

冰冷的金属门在身後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刺探彻底隔绝。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了解剖台中央那具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物体。

那曾经是一个人。

但现在,它更像是一件被精心打磨丶抛光丶甚至上了蜡的……人形家具。皮肤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丶光滑如柚木般的质感,肌肉纹理被某种未知的化学药剂固定丶凸显,如同木料天生的纹路。肢体被扭曲成一个既非挣扎也非安详的丶充满诡异仪式感的姿势,双手在胸前交叠,手指被拉长丶固定,指尖锐化,仿佛某种宗教图腾中的爪牙。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面部,五官被最大限度地抚平,只留下模糊的轮廓,没有嘴唇,没有睫毛,鼻孔被巧妙地封住,眼睛的位置镶嵌着两片打磨光滑的黑色玛瑙,折射着冰冷的光。

没有血迹,没有伤口,没有腐烂的气味。只有一股淡淡的丶类似于油漆和松香混合的化学制剂味道,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

姜临月戴上手套,动作没有丝毫颤抖,尽管她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近乎透明。她拿起解剖刀,刀锋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寒芒。她没有立刻下刀,而是先俯下身,极近地观察那“木质”皮肤的接缝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那冰冷的表面。

“接缝处理得天衣无缝,”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解剖室里响起,平静得像是在评论一件艺术品,“不是缝合,更像是……熔接。使用了高强度的生物粘合剂,可能混合了特定的固化成分,使人体组织産生了这种类木质化的变性。”

季梧秋站在她身侧稍後的位置,没有靠近解剖台,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地掠过这具“活体雕塑”的每一个细节。她没有去看那诡异的玛瑙眼睛,而是专注于那扭曲的姿势丶交叠的双手丶以及那非人般的指尖。

“他在‘制作’。”季梧秋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这不是杀戮,不是惩罚,甚至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变态欲望满足。这是……创作。他在试图将血肉之躯,永久地升华为他理想中的‘艺术品’。一个永恒的丶不会腐朽的‘存在’。”

她的侧写本能开始运转,如同黑暗中的探照灯,试图穿透这令人作呕的表象,直抵创造者的内心。“他极端厌恶生命的脆弱丶易变和必然的腐烂。他追求的是绝对的秩序丶永恒和‘完美’。这种‘完美’,在他扭曲的认知里,等同于无机体般的稳定和无感。”

姜临月已经开始下刀。刀锋切入那“木质”皮肤时,发出了一种奇特的丶类似于切割硬质橡胶的阻力感和细微声响。没有血液流出,皮下的组织同样呈现出一种僵化丶干燥的状态,血管萎缩,肌肉纤维失去了原有的弹性和色泽,变成了灰白色的丶条索状的坚硬物质。

“内部器官……”姜临月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略微加快,显示着她内心的震惊,“大部分被摘除了。胸腔和腹腔被掏空,填充了某种轻质丶吸湿的聚合物,可能是为了维持形态和防止内部腐败。骨骼……骨骼还在,但关节被特殊处理过,使用了某种强效固定剂,使其保持了这种反关节的姿势。”

她小心翼翼地用器械分离着颈部已经被固化的肌肉组织,暴露出发达的环状软骨。“舌骨完好,没有勒毙或扼杀的痕迹。呼吸道内很干净,没有烟尘或异物。他不是死于机械性窒息或常见的中毒。”

季梧秋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死死锁定在那被掏空的胸腔内部,那里只有灰白色的填充物和依稀可辨的丶被切断的血管残端。“他在受害者还活着的时候进行操作吗?”这个问题问出口,连她自己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

姜临月沉默了片刻,用镊子轻轻拨动胸腔内壁一处细微的丶不同于切割痕迹的组织挛缩点。“这里……有生命反应。他在摘除主要器官时,受害者很可能……还有意识。至少,在过程开始时是。”她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那是属于医者对于生命被如此亵渎所産生的丶本能的愤怒与寒意。

解剖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惨白的灯光下,那具被掏空丶固化丶改造得面目全非的躯体,无声地控诉着施加于其上的丶超越常人理解的残忍。

季梧秋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化学制剂和死亡气息的空气刺痛了她的肺叶。再睁开时,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冷静,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如同淬火的冰。

“他不是随机选择的。”她开始构建凶手的心理画像,“受害者需要符合他的‘美学’标准。年轻,健康,身体比例协调,或许……还有某种他看中的‘特质’。”她看向姜临月,“能确定死亡时间吗?以及,他是如何保持尸体在……‘制作’过程中不腐败的?这种大规模的组织改性,需要时间。”

姜临月已经移到了头部区域。她小心翼翼地用oscillatingsaw沿着颅骨缝切开,动作精准而稳定。打开颅腔,大脑同样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也是那种轻质聚合物。但在颅腔内侧壁,她发现了一些残留的丶已经干涸的结晶状物质。

“死亡时间……”姜临月用刮匙轻轻采集那些结晶,“根据这种组织固化程度和环境温度湿度综合判断,至少在七天以上,甚至可能更久。至于防腐……”她将采集到的样本放入玻片,置于电子显微镜下,“他使用了某种复合性的化学灌注剂。通过动脉注入,在替代血液的同时,快速渗透组织,引发蛋白质变性和交联反应,从而达到类似鞣制或塑化的效果。这些颅内的晶体,可能是某种催化剂的残留。”

显微镜连接的屏幕上,显示出放大的晶体结构,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丶带有奇异色彩的几何形态。

“这不是市面上能弄到的东西。”姜临月肯定地说,“是自配的,而且配方极其复杂丶高效。凶手拥有极高的化学知识,可能从事相关行业,或者……拥有一个设备完善的私人实验室。”

季梧秋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具“雕塑”上,落在它交叠的双手和那锐化的指尖上。“仪式感……他不仅在创作,还在进行某种‘供奉’或‘展示’。这个姿势,这种材料的替换……他在模仿什麽?某种古老的木乃伊制作术?还是……他自创的丶赋予‘永恒’的邪典仪式?”

她绕着解剖台缓缓踱步,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姜临月提供的每一个物证细节,都与犯罪心理学的逻辑碎片拼接起来。“他自信,傲慢,认为自己的‘艺术’超越了生命本身。他需要观衆,但不是普通的观衆,而是……能‘理解’他这种扭曲升华的人。或者,他是在向某个特定的‘存在’展示他的作品——可能是他内心的神祇,也可能是他幻想中的丶同样追求‘永恒’的同类。”

就在这时,姜临月似乎在那填充颅腔的聚合物深处,发现了一点微小的异物。她用极细的镊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其夹了出来。

那是一片比指甲盖还小丶薄如蝉翼的金色金属片,上面用极其细微的笔触,雕刻着一个图案——

一条首尾相接的蛇,正在吞噬自己的尾巴,形成完美的圆环。衔尾蛇。

而在那蛇身环绕的中心,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点缀着几颗微小的丶如同星辰般的亮点。

图案精致丶古老,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丶循环往复的永恒意味。

季梧秋的呼吸一滞。这个符号她们并不陌生,它与“织网者”及其关联的“衔尾蛇”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眼前的这个变体,尤其是中心那几颗“星辰”,带着一种更偏向于……“创造”与“升华”的暗示,与“织网者”那种系统性“修剪”的冷酷,以及高文婷那种毁灭性“表演”的张扬,似乎存在着微妙的不同。

是同一组织的不同分支?还是某个受到“衔尾蛇”理念啓发,却走上了独自践行道路的丶更加孤高的“艺术家”?

“又一个……”姜临月凝视着镊子尖端的金属片,轻声说道,与其说是对季梧秋,不如说是对自己判断的确认,“迷恋‘永恒’的疯子。”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面对庞大而扭曲的黑暗时,産生的极致愤怒与职业性的挑战欲。

季梧秋走到她身边,没有去看那金属片,而是看向姜临月。灯光下,姜临月的侧脸线条紧绷,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与这冰冷的解剖室丶与台上那无声的悲剧丶与隐藏在幕後的那个扭曲灵魂,展开了一场无声的丶意志的较量。她额角渗出的细微汗珠,显示着她身体并未完全康复,但她的精神,却如同经过淬炼的刀刃,愈发寒光四射。

季梧秋伸出手,不是去拿那证据,而是轻轻覆在姜临月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橡胶,她能感受到对方手部肌肉的紧绷,以及那下面传递出的丶不容置疑的坚韧。

“他会留下更多。”季梧秋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看透对手般的冰冷洞察,“这种程度的‘创作’,不可能只有一件。他有自己的‘画廊’,他在收集,在陈列,在等待……被发现,被‘惊叹’。”

她的目光与姜临月相遇,在那片惨白的灯光下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化学剂的冰冷气息,但两人之间流动的,却是一种无需言明的理解丶支撑,以及一种即将投身于又一场与极致黑暗博弈的丶近乎悲壮的决心。

“找到他的‘画廊’。”季梧秋说,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入现实的楔子。

姜临月迎着她的目光,微微颔首。她小心地将那枚衔尾蛇金属片放入证物袋,然後再次拿起解剖刀,目光重新投向解剖台上那具沉默的“作品”。

“我会把他从这里,”她的刀尖指向那被掏空丶被固化的躯体,“一点一点地挖出来。”

解剖室里,只剩下器械操作的细微声响,和两个灵魂在无尽黑暗中,彼此依靠丶并肩向更深处跋涉的无声誓言。新的轮回已经开始,而她们,是唯一能撕开这虚僞“永恒”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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