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道也是,如今段灼对我才是真的只剩下师徒之情,毕竟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心爱之人。
我对他的感情来得有些晚。
如今看来,还不如从前感知不到来得好,不然我心中也不会这样难过。
我在月宫中呆了些时日,恒我常与我谈论起过往之事,谈起我儿时的事,待我与这具身体融合得差不多後,她带我去人间找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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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粗粝的风吹得我浑身冷飕飕的,我与我爹有百年没有见过了,今日要见面,心中竟没来由有些紧张。
我心中想着,他会对我如今的成长而感到失望吗?
毕竟我并未长成他们所期盼的女仙。
我爹与从前的区别并不大,只是生了些胡须,鬓间多了白发,望向我的眼中都是泪。
他并未责怪我,与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之之长大了。”
从前我爹练剑,虎口处都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如今他跟着大禹治水,掌心都是沟壑起伏的山川海流。
我与他一同去了赤水之北的蛮荒之地,他的脸颊微微泛着红,与我说着他已经许久未曾来找过我娘了。
我爹立于高处,如往昔吹起我儿时时常听的笛音。
这笛声随风缓缓飘过,我与他一同眺望远方,只见一袭青衣出现在不远处,那便是我娘。
我的泪滚落下来。
我爹说,我娘自仙魔大战中失控後,极少有清醒之时,这片区域得了仙界的令,不允任何人与仙靠近,他只能得了空偷偷到这里来见我娘。
百年前分别之时,他们二人约定,我爹要是吹起这笛声,她便知晓是我爹来了。
如今亦然。
我与我爹在那处眺望许久,直至那抹青衣消失。
我想起我与他们分别那日,我娘对我的叮嘱,让我在昆仑山之时不要顽皮,要听西王母的话。
却不觉那竟是她与我说的最後一句话。
那日他们不带我去,我还赌气,说日後回来亦再也不理他们了。
如今想想,还不如那时候多说两句。
我爹说,他听恒我说过我这些年是如何过的,说这些年他们不在身边辛苦我了。
我爹说:“之之,往後的日子是你自己过的,喜欢什麽,厌恶什麽便说出来。”
我答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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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一次回到天上,是去的月老宫。
那小老头知晓我本就不信这些,也极少去他月宫,今日将我当成稀客。
他抚摸着白须道:“之之倒是极少来我这月老殿。”
“今日不会是来向我求姻缘的罢?”
我问:“我曾听一人说过,我的姻缘线与一魔缠绕在一起,此话可是真的?”
月老故弄玄虚道:“有则有之,无则无之。”
“何意?”
“若是此人在之之心中,那便是有,不在,那便是无。”
“若那人已有婚配呢?”
月老疑惑道:“据老夫所知,那人并无婚配。”
我一怔,我从未想过云恒说的可能是假的。
我答道:“多谢。”
“之之,我还有一言。”
我停住脚步。
“世间之事,最是强求不得,可若心中尚存,也是解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