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你当初不是还让我讨好他吗?就算我讨不讨厌他,似乎与你并无关系。”
云恒一怔:“小镜儿说得对。”
“我听闻段灼早已成婚。”
我轻轻“哦”了一声,这样啊,那我死的时候,他哭得这麽惨做什麽。
我真的以为他非我不可呢。
也不知他那位夫人是不是璃雪公主。
云恒问我:“那时候你与段灼一同回了魔宫,他未曾欺负你吧?”
我摇头:“并未,他是我的弟子,又如何会欺负我?不过是心中对我有些怨恨,我与他说明白便好了。”
三两句话後,我信了云恒的话,这具我才附着的身体虚弱无比,就吹了一小会儿风,现在便劳累不已了。
我道:“我回屋休息。”
虽说是茅草屋,不过想来也是云恒用清洁术收拾过的,倒也整洁。
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许是受了云恒的话影响,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稳。
我梦见了段灼,梦见了他与他如今那位夫人成亲的场景,而那位夫人正是璃雪,段灼正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璃雪。
我在梦中宛若一缕幽魂,没人能够看得见我,我穿梭在其中,看着他们像凡人那般拜天地丶拜高堂,我缓缓行至他们前面,我发现段灼与她拜的高堂正是我与他爹娘的灵位。
我看着他们起身,段灼的神色落在我身上,那样如玄铁寒冰的神色骤然让冷冽之意席卷我的全身。
段灼站起来,他的眼中是越发浓烈的恨意,漆黑的瞳孔迅速扩散,占据了整个眼睛,我看着他眼中一片森然的黑色,一滴血从眼眶中落了出来,他缓缓问我。
“师尊,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躲着我的吗?”
梦醒了,我不知这个梦是什麽意思,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是我醒来之後得知有关段灼的一切而做的一个梦,与现实无关。
可还是将我吓了一跳。
*
我醒来以後,屋外下着些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清澈的溪面,我听见了云恒在与人说话。
我面前有一扇并未合拢的窗户,我悄然下床,靠在窗边,雨水轻轻悄散在我的脸颊上,我踮起脚,能够依稀听见云恒的声音。
她的声音是我未曾听过的粗重与冷峻,我瞥见了她衣衫的一角,是我从未见过的玄色。
云恒的袖口微微敛起,她平日里都洁白的手腕上有一个漆黑的印记,那印记攀附着她的手腕,像是一条漆黑的蛇。
这样的印记我似乎在什麽地方见过,只是我想不起来了。
另一个人说:“你也该兑现承诺了吧?”
云恒冷声道:“什麽承诺?我可不记得我曾许过诺言给你,这些年你们在仙界用‘预知梦’虐杀仙人,叫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再吸食他们的精气,如今却并未被关进万魔窟,不都是因为我在其中帮你们吗?!如今,你竟也敢与我提什麽兑现诺言!”
那声音的主人有些不甘:“就算去万魔窟又如何!如今魔域形势大好!听闻新的魔君这几日还去仙界了,说不定不多时仙界将覆灭在魔族手中!纵然我被抓去万魔窟,如今亦是为新的魔君效力,何故与你捆绑在一起!”
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我逐渐回忆起究竟是哪里看过云恒手腕上的如蛇一般的符文了。
这些年,仙界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其中就包涵这能够造“预知梦”的梦魇妖物。
他们通过预知梦叫原本和睦的两仙自相残杀,从中吸□□力,得以增强自身的能力与削弱仙界的实力。
这其中不乏有仙与这种能创造预知梦的梦魇妖合作,以此来残杀自己的仇人,或是借助梦魇妖的力量以增强自身。
这些仙的身上都会有这样的蛇纹,这是与梦魇妖缔结的印记。
我没想到就连云恒都与这梦魇妖缔结了契约,可她这些年亦不勤于修炼,自然不会将提升修为放在心上,她与旁人关系还不错,我与她相处这些年,从未见过她与旁人红过脸,想来也不会有恨到想要杀掉的人。
那梦魇妖又道:“你想要她做预知梦,我也帮你做了,你那时候如何说的!如今却又出尔反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不守承诺,与妖何异!”
云恒也怒道:“就你那点力量能做什麽?若非是借助了我的力量,如何能够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做这个预知梦,你且说,你帮了我些什麽!”
“这预知梦的力量难道不是我给你的?”
“……”
他们再说些什麽,我便不大听得进去了,我的脑中回荡着方才的话。
回忆起从前,我真的觉得我像个傻子一样,跟云恒提起我的预知梦,问及她解决的办法。
却未曾想,最信任的人伤我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