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我只说你两句,你便觉得我苛待你了?”
段灼摇头道:“我自知蠢笨,师尊所言字句都牢记于心,便不敢再劳烦师尊一而再而三的多次教导了。”
有理有据,头头是道,让人想骂都骂不出来。
我道:“我就在殿内,你自己日日来我庭前练习,若有不懂可来请教。”
我也懒得一直在这里守着他,搞得好像我多在意他似的。
段灼应答道:“是。”
今日结束後,段灼仍然一无所获。
接下来几日里,他多会早早到我的庭院中自行练习,会站在我擡眸便能看见的地方,偶尔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死死钉在我身上。
那目光有些湿润,带着我不懂的情绪。
在往後几日,他仍然勤加修炼,但很遗憾,仍旧一无所获。
我甚至觉得段灼应该学不会这屏气敛息之术。
可当要前往雁山镇的前一日,段灼却意外学会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练。
我觉得有些奇怪,此术本就是循序渐进的,前几日段灼本就一无所获,为何今日就突然学会了?
我好像明白了。
我问:“你如何一下就学会了?”
段灼道:“许是……一瞬间便通透了?”
他说这话时却并不看我,叫我觉得他似乎有些心虚。
我问:“当真?”
段灼:“当……真。”
说话还有些磕巴,想来是心里有鬼了。
我不说话了。
段灼擡头看着我带着些愠意的神色,终于承认了。
“其实我……第一日就学会了。”
我真是被气笑了,我以为他是狗,结果他是在把我当狗耍。
我将那些我想骂他的话压住了,耐着性子问:“那你为何装作不会?”
段灼道:“我……我想这几日都能在师尊殿中。”
如今做错了事,段灼便低垂着眼眸,偶尔悄悄擡头看我,我又在他眼中看到了些湿润。
我总觉得我好似在哪里见过这样湿润的眼神。
我仔细看他,终于想了起来。
曾在许多年前,不知是哪一日。
我化作人间女子在凡间游荡,那时人间正飘着鹅绒大雪,到处白茫茫一片,街角的屋檐下卧着一只瑟瑟发抖丶浑身没有一处好皮毛的狗,我走过去,它便是用这般湿润的神色,朝着我哼哼唧唧的。
但我并未将他带碧水瑶台,而是就近给了一户人间丰足的银两,拜托他们收留了这只狗。
後来我从未去看过它。
少说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想来如今那狗早已归西,且说不定他们再我走之後,便又将那只狗丢出去了。
许多年後,那样的神色我竟然在面前这名妖族少年身上再次见得。
我想起了这几日,我在寝殿中,他在庭院外,神色总是若有若无落在我身上。
其实那时我就该知晓。
我不管以後如何,今日我算是清楚他对我的感情了。
我问道:“你究竟喜欢我哪里?”
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这些时日过後,我觉得我对他还挺差的,至少并无值得他喜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