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没那麽蠢。”沈则欢打了个哈气,擡手打断她。
“那……”
她摆了摆手,欣赏起自己的护甲:“哀家没可以利用的,唯独自己这条命,要牢牢握在手里才好。”
“……”
这话来的平常,好像在介绍宫里再平常不过的案几上再平常不过的琉璃花瓶。
可是沈则欢,母家没落,手里没权……她生父早亡,舅夺母志。从记事起就孑然一身,在时有时无的关爱里度过了六年;後来带发修行,在书海里独自度过了十年;笈笄後入主中宫,在随时碎裂的冰面上沉浮起舞……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她为什麽活着,又为什麽而活着。
因为萧晚安吗?她不认为这孩子会永远稚嫩天真。
因为房光磊吗?那年三月倒春寒,他们前缘难续。
因为宋靖疆吗?……
“娘娘!主子!”沈惊鹊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娘娘,这麽晚了,您还没吃饭呢!”
沈则欢将思绪拨回,低低“唔”了一声。
“要是没胃口,用点旁的,微臣让御膳房下把面怎麽样?”
“嗯,配中午吃剩的鸭子汤就好。留下鸭肠鸭心,其他的跟出去罢。”
“是,微臣这就去。”
那边,荣国公府内。
沈则锡眼见着面前疯狂扫荡饭桌的黑衣男子,几度张口又好像被这人毒哑了,等到他吃完才说出话:“你……”
“呢?”
“你丶你丶你丶你……”他也不知道该怎麽称呼他,最後化作一句:“假死脱身然後吃不起饭?”
“朕只是刚从边关过来,朕千里奔袭,马都跑死了三只,我!”此人深吸一口气,然後决定擡手拔剑,先跟沈则锡打一架。
沈则锡也提起剑,瞬息间就与他缠斗在一起,下意识骂骂咧咧:“唉唉唉唉唉!你这样,就不怕我告诉我姐,然後……”他愣住了,但还凭借着多年习武的本能进攻。
两人从室内打到室外,从地面打到房顶,打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打到天光泛起鱼肚白,那男子弃剑而逃,徒留沈则锡气喘吁吁地盯着他逃离的方向。
“进步了啊!”他冷笑道,一把抓起他丢下的剑,转身又抓起进宫的令牌,牵了匹马就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那黑衣男子其实也没走远,就立在不远处一家酒楼的屋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慌慌忙忙的往皇宫的方向策马急行,亦是冷笑连连:“进步了啊!”
他回到自己客居的厢房,就有小厮来禀报:“陛下。”
“嗯?”
“房丞相找过来了。”
“哦?”
“已经有官兵来搜查了。”
“他倒是嚣张,文官之首拿了什麽东西号令军队?还不是仗着他和娇娇幼时两家结了娃娃亲,有些情分在……朕要不是眼见着自己时日无多,怎麽会留他!!!”
小厮对他的情绪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提醒:“本来,太後娘娘笈笄那年,已经准备好嫁给房丞相了。只是……”
“滚呐!”他夺门而出,在极度疲惫之下,认命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