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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生万骨(第1页)

雨生万骨

凤仪宫内,沈则欢独坐窗边,又听了一夜的雨。谷雨雨细连绵生万谷,故称谷雨。大大小小的雨一场接一场,将万物都笼在雨幕里,别是一番风景。

“娘娘。”沈惊鹊轻轻推开门,撩开珠帘:“摄政王求见多时了。”

沈则欢没理会,支着脑袋又为自己添了一盏茶。沈惊鹊没再多话,转身立于廊下打量浑身湿透的萧策。半晌才不客气地开口:“摄政王回去吧,别在这碍眼。”

萧策仰头,透过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望着凤仪宫巍峨的重檐庑殿顶。

沈惊鹊见他不走,没好气高声又道:“太後娘娘还未在丧父之痛中走出来,又突然丧夫,如今还不幸丧子已是悲痛得不能自已,不便见人。再者,太後娘娘是摄政王的长嫂,摄政王就算再淋一夜的雨,太後娘娘也不便见外男。”

“告诉你们娘娘好生养病。”萧策带着不甘撂下这句话拂袖离去,但还是捕捉到了沈惊鹊翻翻的白眼,毫不掩饰地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下朝了,雨还是没停。丞相府书房内,房光磊丶沈则锡丶乔度怀三个人坐在一起,沉默不语。

沈则锡率先出了神,望着四方窗棂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横竖坐不住。起身来回踱步,试图打消心底那股几天来挥之不去的烦躁。

也不知是懊恼这寻常雨景被条条框框束缚,还是今早听闻府里一直命人悉心栽培的牡丹花海一朵花都没开……总之,他习惯性把自己摔在椅子上,又被冰凉坚硬的木头搁到了尾椎骨,“嗷”地一声蹦了起来,又在两人关切的目光中找话题化解尴尬:“那个什麽……今天皇上二七……”

他还不如不提。

房光磊向他投去一个无语凝噎的眼神,顺势问道:“黄门突然叛变弑君,实属天理难容。然而乔统领也不必过于挂怀,毕竟太後娘娘向来礼贤下士,最多罚一年的俸禄。”

“我无心政事,倒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摄政王……”乔度不断摩挲着手中的御林军虎符,疑惑道:“什麽来头?”

“……”两人又沉默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突然冒出来的摄政王”就是先帝爷太宗皇帝这件事。

思来想去,房光磊还是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摄政王乃先皇胞弟,刚出生时高祖爷和元敬太皇太後忙着征战四方,他自己又体弱多病,所以养在姚氏,最近才被太後娘娘寻回。”

“……姚氏?”

“元敬太皇太後的母家,曾经也是显赫一时。”

“哦……?”乔度怀歪头,沉思片刻又道:“那他……”

房光磊知道他要问什麽,为人臣子,又在国丧期间,无非就是关于下一任君主。萧策是下一任君主的不二人选,而向来江山易主,新皇最快掌握朝野的办法就一个字——杀。乱世荒唐遗留下来的风声鹤唳,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就算是萧策真的不想杀他,他也得如刀尖起舞般小心翼翼。

房光磊摆了摆手,丢给他另外半块御林军虎符:“这个不用担心。”

良久无声,门外有人轻唤:“相爷。”是管家老刘。

三人的目光齐齐锁定声音的来处,管家老刘隔着门扉又道:“相爷,八百里加急前线战报。”

“将军——!”斧劈关军营里,鸣蝉差点跌倒,被秦阳滋扶了一把。

鸣蝉挥手站稳,沉声询问跪在地上的随军太医:“大将军什麽时候能醒?”

义张同样沉重蹙着眉,低声道:“大将军新伤叠旧伤,还中了毒,又断了条腿……最少最少得半年才会醒。”

鸣蝉缓缓坐下,擡眼眼神询问秦阳滋。秦阳滋擡手挥退衆人,拉着鸣蝉的手走到坤舆图前:“斧劈关地势险要,每天都有重兵巡视各处。厮扬大草原各部本是一盘散沙,此次集结入侵来得突然,八成是出了内鬼。”

“皇上驾崩这几天各方安插进来的探子多了不少,将军已经出手整治过了……”鸣蝉望着坤舆图,心中有数。主帐除了宋靖疆日常起居的内间,其馀地方日常都有人进进出出,端茶倒水的丶洒扫清洁的丶日常汇报的……这麽明显的地方要是挂个真的坤舆图,那宋靖疆这个主将早就不知道死哪里了。

“虽然这张图半真半假,但这次对面的针对我们的策略明显是按照这张图来的。而且,这里往东不出十里便是苇泽关,苇泽关兵力不比斧劈关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怎麽苇泽关没受影响?总不能是封老将军馀威尚存,他们不敢吧?!”秦阳滋拉着她坐下,为她倒了碗茶:“更别说连地下六位校尉都是在後方指挥,将军并未亲自上场与敌方正面硬刚,确切方位知道的不过寥寥几人……”

斧劈关在宋靖疆的三年治理下独有一则制度。宋靖疆是顾命大臣,是圣旨亲命的斧劈关主将,直接掌控整个斧劈关大小事务。鸣蝉也是带着圣旨来的,以“武隆台尚书”之名担任副将,负责监军,直接同京师往来书信。秦阳滋是以武服人一步一步从无名小卒走到现在,军中地位与鸣蝉并列,将士们尊称一声“秦总兵”,但无朝廷敕封品级。

三人以宋靖疆为首,三人之下分六位从三品校尉,各两位负责一座城门。南门遥望京师,作为大後方,平常主要负责後勤和照顾伤员,南门校尉一位是宋靖疆一手提拔上来的,另一位就是秦阳滋。东西两门受地势影响,对面疯了才会选择这两个门进攻,两边校尉都是世家擡进来的,有些本事但不多。北门直面厮扬大草原,重中之重,由宋靖疆直接管辖,不设校尉一职。要是真出了内鬼,还是通敌叛国丶让宋靖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内鬼,着重怀疑那世家送来的。

鸣蝉打量着坤舆图上的斧劈关,位于雍州和冀州交界处,独当一面丶气势恢宏。秦阳滋也没有说话,寂静良久,忽而帐外有人请示:“明尚书,秦总兵,我可以进来吗?”

是王校尉,宋靖疆一手提拔上来的那个。二人对视一眼,鸣蝉才出声:“进。”

王校尉掀帘而入便看见二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敛起眼底是一丝心慌,坦然行礼:“各处伤亡损失,四门都报上来了。”

“如何?”鸣蝉淡淡问道。

“南门无人伤亡,东西两门具轻伤八百馀人,重伤两千馀人,一百六十三人死亡或失踪。北门轻伤一千馀人,重伤约两千人,一千三百八十六人死亡或失踪。”

鸣蝉听着,伏在膝盖上的拳头越攥越紧。战争之後,所有人都默认,失踪即是死亡。就算是真失踪,凭着一腔报国之心回来,也会被直接处死。

本来战前估算伤亡本没有这麽多,北门死亡的这一千多名战士,至少有八成是死于发觉了有人泄露宋靖疆的确切方位,死于往宋靖疆方位转消息的路上,死于自己人的暗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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