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资料时,她需要找一些在国内拍摄的城市素材照片,想起了之前存在旧笔记本电脑里的一些资料。
那台电脑还放在她学校的宿舍。
虽然暑假期间宿舍基本没人,但她的东西还没完全搬走。
于是,苏晚挑了个时间回了趟学校。
宿舍楼里果然很安静,她顺利拿到了电脑。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在宿舍楼下的林荫道上,迎面遇到了一个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的人——陆星沉。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休闲长裤,受伤的手臂用绷带吊在胸前,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装文件的袋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冷峻的侧脸柔和了几分。他也看到了苏晚,脚步微微一顿。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还是苏晚先开了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你怎麽在这儿?”她记得陆星沉的工作单位离她的学校有相当一段距离。
“来办点事。”陆星沉言简意赅地回答,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旧笔记本电脑上,“回来拿东西?”
“嗯。”苏晚点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麽。
那通不愉快的电话之後,两人之间似乎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是要申请美术馆的那个展览?”陆星沉忽然问道。
苏晚有些诧异:“你怎麽知道?”她还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
“陈教授和我导师是旧识,下午碰面时听他提了一句,说推荐了你。
”陆星沉解释道,他的目光沉静,似乎已经将那天的龃龉抛在了脑後,或者说,他选择了忽略,“这是个很好的平台。”
“谢谢,我会努力准备的。”苏晚客套地回应。
两人并肩沿着林荫道往外走,一时无话。
夏日的蝉鸣聒噪不已,更衬得他们之间的沉默有些压抑。
走到校门口,陆星沉的车停在不远处。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苏晚,
…”
“陆星沉。”苏晚再次打断他。
苏晚擡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坦然又无所谓
:“我们只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普通朋友而已,你不用这样的。
以前是,现在也是。
苏晚的话像是一把精准的尺子,清晰地丈量出了她想要保持的距离。
苏晚看到陆星沉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下颌线似乎绷紧了些许。
陆星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被推开的愠怒?
良久,陆星沉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融进蝉鸣里:“普通朋友。好,我明白了。”陆星沉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夕阳将陆星沉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抹挺拔却带着伤的身影,莫名地透出一种孤寂感。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驶远,心里五味杂陈。她成功地划清了界限,保护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可为什麽,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反而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回想起
巴黎深秋的银杏叶还在苏晚的画册里泛着金黄,拖着行李箱站在了北京机场,风里带着干爽的凉意,裹着胡同里飘来的糖炒栗子香。
和巴黎咖啡气息截然不同,却让她漂泊三年的心,渐渐有了实感,苏晚,凭借在巴黎美院主攻的插画设计作品集,顺利入职了北京一家专注于儿童绘本创作的工作室。
工作室藏在国子监旁的老四合院里,推开朱漆木门,院里的老槐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枝叶洒在画桌上,暖得让人安心。
初到北京的日子,苏晚把所有精力都扑在工作上,从绘本角色的神态勾勒,到色彩搭配的情感表达,她总能精准抓住孩子眼中的世界。
同事们常说她的画里有“会呼吸的温度”,可只有苏晚自己知道,那些细腻的笔触里,藏着她对异乡生活的细微调适——每当加班到深夜,看着窗外胡同里渐次熄灭的灯火。
苏晚总会想起巴黎租住的小阁楼,想起阁楼窗外那棵总在风中轻晃的梧桐树,心底偶尔会漫上一丝说不清的空落。阳台被她改成了小小的画室,墙上贴满了巴黎的风景速写和北京的胡同素描。
安顿好生活的第一个周末,苏晚就回了趟老家。
姥姥早已在门口的老槐树下盼着,手里攥着她最爱吃的山楂糕,皱纹里都堆着笑。只是这次回家,苏晚明显觉得姥姥的脚步慢了些,爬楼梯时总要扶着扶手歇两回。
姥姥总笑着说“老毛病了,不碍事”,可苏晚看着姥姥藏在袖子里微微发颤的手,心里还是揪了一下——她知道姥姥有帕金森的初期症状,却总被老人家以“不耽误你工作”为由,拦着去大医院做系统检查。
原以为日子会在忙碌的工作与对老家的牵挂中平稳推进,直到十月末的一个深夜,苏晚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
电话那头,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惊雷般砸在她心上:“晚晚,你姥姥突发脑梗,老家医院说情况不稳定,建议转去北京的大医院……”
苏晚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数位板上,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