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耀将士果然不错!殿下所求之事我必全力以赴!”
得了阿图那一诺,黎昭华当夜便激动得辗转反侧,连梦里都全是谈判的说辞。
日落西斜,天光逐渐暗淡了下去。楚青远远眺望着帐外一轮残日,心也跟着往下沉了几分。
这已经是黎昭华走後的第七日了。楚青召来下属:“可有殿下的消息?”
下属依旧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惆怅之馀,恰逢有守卫来报:
“楚将军!殿下回来了!还带了几个西域人!”
楚青喜出望外,连忙命人去请。直到黎昭华又站在他面前,楚青心中的悬石这才落了地。
“殿下!此行可还顺利?”
还未等黎昭华作答,楚青的目光落在了她缠满绷带的右手之上,脸色霎时一变:
“殿下这伤怎麽来的?莫非殿下与西域人交手了?”
黎昭华连忙摇头,为楚青一一引见;
“楚大将军,这位是大月支部落的首领阿图那,这位则是笮夷部落的首领岐支。二位愿协助大耀,共击匈奴。”
楚青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苦苦等了七日,设想了千万种结果,却没曾料想到这一刻的又惊又喜。
“事先声明,我们虽然同意出兵,可我们草原人的人马仍由我们自己人指挥。”
阿图那口直心快,即便在楚青面前也丝毫不掩饰。楚青思虑片刻便点了头,算是默许。
见达成一致,楚青随即展开羊皮地图,开门见山便问:
“匈奴人居无定所,我们曾用计引诱,但是对方并不上鈎。不知二位首领对匈奴人的行踪可有何头绪?”
阿图那和岐支对视一眼,寂静之中踌躇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匈奴人有片“圣地”,那里水源充足,我们草原人称之为龙城。现下是旱季,匈奴的大部队大概率会在龙城休养生息。”
楚青精神为之一振,情不自禁便试探着追问:“那二位可知龙城的方位。。。?”
龙城的位置得天独厚,数条自雪山倾泻而下的溪流皆汇聚于此,水草丰美最是养人。这原是属于所有西域人的一方净土,可自从匈奴壮大他们便将龙城占为己有。其馀部落只能逐水而居。
若说位置,身为首领且打小便在西域长大的阿图那和岐支自然是一清二楚。
得到阿图那和岐支肯定的回答以後,楚青的心激动得几乎要从胸腔蹦出。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于是楚青迅速敲定了战策,并同二位首领约定以红色狼烟为信号,届时大月支和笮夷便从侧面两翼包抄,三军齐心协力将匈奴人一网打尽。
摇曳的烛火勾勒出营内几人排兵布阵的身形,这夜将军帐内灯火长明。
今夜是十五月圆之夜,散了集训的衆人三三两两席地而坐,就地赏月,一时间甚是热闹。
“你,替我去站岗。”王大随手一指,便使唤起了今年刚入伍的新兵。西域的夜间最是寒冷,又易犯困,着实是个苦差事。
见对方脸上似有不满,身形彪悍的王大随手便举起了拳头作威胁状,一旁的赵五也跟着帮腔,硬要逼着新人接了王大的班。
“适可而止吧。”如玉看不下去了,当即便冷喝一声,打断了王大等人。
王大擡眼一瞟,见出声的又是那个和自己不对付的如玉,顿时撸起袖子,大有一副要同如玉决一死战的架势。
“大哥,算了。。。要是闹到楚将军那。。。。”
赵五附在王大耳旁悄言提醒,回忆起上次领罚的场景,几乎历历在目。原是气焰嚣张的王大一下便熄了火,这才嘴里嘟嘟囔囔地转身离去。
“多谢。。。”新人低了头,似是有些羞赧,“我叫张水,多谢郎君出手相助。”
话音未落,张水似是想起了什麽,猛地在怀里捣鼓一翻,接着便往如玉手里一塞:
“这是我母亲求来的护身符,一点心意还请郎君笑纳。”此时张水是真心希望面前这位好心人能得到上天庇佑。
如玉讶异,当即便连连摆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这可是令堂一番心意,太过贵重了。”推脱之中,如玉发现对方怀里揣了只骨笛,索性要点其它报酬:
“不若你为我吹奏一曲如何?”
张水拗不过,掏了骨笛便席地而坐预备来上一曲。出征前他不过是个小小佃户,这只骨笛还是父亲留下的遗物,他为着有个念想这才一同携来,没想到竟能派上用场。
张水循着儿时父亲为自己吹奏的记忆,当即吹了一首家乡小调。悠悠笛声伴着月色一同倾泻而出,在张水眼前勾勒出一副农忙景象。
忆着这悠扬的笛声,今夜如玉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