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呷了口茶,缓声说起:“这四象青尊呢,早年行事无度,和他妻子两仪仙子一起。两人名号听着倒也雅致,手段却极为狠辣,遇上看不顺眼的,动辄灭人满门。你们也知道,四顾门初建时为的就是匡扶正道丶肃清武林宵小。他二人自然就上了四顾门的破刃榜。不过他们夫妻武艺高强,最後还是我派佛彼白石四人联手,才将人拿下。”
“哇——”
江流和方小宝再次异口同声发出感叹。
两人都是第一次听见李莲花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就是李相夷。他居然用了“我派”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实在是太新鲜了。
这两人如此捧场,反倒让李莲花有些局促,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陆小凤看得有趣:“那不知这位前门主是否知道,如今那四象青尊可有改过自新?会不会乖乖交出冰片?”
李莲花无奈摇头:“他们自被关入龙王棺後,我便未再见过。如今只能等百川院传来消息。”
陆小凤摸着胡子,沉吟着说说出心中想法:“其实,这枚冰片的去向我们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不如做做样子,放他们去拿。如此一来,若他们手上也得了两枚,就会迫不及待地出手来抢。可若我们三枚,他们一枚,反倒容易让他们谨慎谋划,从长计议。敌在暗,我们在明,局面便不利了。”
“只是各持两枚冰片,他们来抢总要有个合适的时机。毕竟我们也想要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但若我们几人都在,势必要派出大批人手才行,如此的话随机性就会变小,走在路上跳出几人截杀我们是不太可能了……”江流眉头微皱,“那便需一个时机,能把他们聚在一处,也能让我们有备而战的时机。”
桌上衆人一时陷入沉默,倒确实没有个特别合适的由头。
就在此时,花家的老仆步履匆匆,领着一位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赶来。
二人停在门前,老仆擡手敲门,引起屋内衆人注意。
那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恭敬道:“少爷,夫人命我传信于您,请您即刻携李神医与江大侠一同返回天机山庄!”
方多病闻言,猛地起身,神色急迫:“怎麽了章叔?可是我娘出事了?”
来人正是天机山庄管事章陶,他向屋中衆人拱手为礼,这才答道:“这我却不知,庄主只命我速来传话。若无他事,门外快马已备,只等诸位动身。”
“好,我马上收拾东西跟你回去!”
方小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早就不是那个初出江湖丶整日担惊受怕丶怕被抓回去的翘家少爷了。他娘如此匆匆传信,定是出了大事。
可他回头一看,只见屋里衆人——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擦嘴的擦嘴,连装模作样扣手指的都有,竟无一人露出担心模样。
“你们能不能关心一下本少爷!我家可能出事了啊!”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若何堂主真有事,与天机山庄交好的百川院和四顾门怎会毫无动静?偏偏只派个管事来催你,大概是另有要事,怕你不肯回家,才故意说得如此急切吧。”
方多病愣了愣,猛地转头看向章叔,却见他心虚地移开视线,死活不肯与自己对视。
“你……!”
“好啦,也莫要为难这位章管事了。”花满楼适时打起圆场,“左右我们不是正好缺个枕头?”
陆小凤立刻顺势接上:“这不,刚好送来了。”
虽说天机山庄多半并无要紧之事,但几人还是收拾好行囊,骑上快马赶路回去。莲花楼行动不便,被方多病托付给章叔,让他驾着马车慢慢跟在後面。
一行七人于花家别院门前翻身上马,背剑的背剑,执刀的执刀,一望便是江湖中人。
回家的路方多病最熟,他驾马疾驰跑在最前。
紧随其後的是江流与李莲花。说来奇怪,两人虽各自不知策马纵横过多少次,偏偏这样并骑而行,竟还是头一回。
苏小慵被花满楼护在队伍中间。只是她身旁半步的位置,居然是那笛飞声。
那可是金鸳盟的笛飞声!
她一时忍不住,频频侧目偷看。就见他神情冷峻,姿态挺拔,倒是比传言中的更像个活人些。
最末,自然是陆小凤,他那抹鲜亮的红色披风在这秋意渐浓的官道上,显得格外醒目。
章叔远远跟在最後,马车缓慢,远处七人的身影在滚滚烟尘中渐行渐远。
他望着前方,忍不住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不就是他家少爷从小念叨到大的
——江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