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一剑当万师
日暮西沉时,方多病终于驾着一辆满载的板车来到莲花楼前。车上挤着三个熟悉的身影,花满楼丶陆小凤和乔婉娩。
倒是个稀奇的组合。
李莲花料到方小宝会带些补品,却不想竟是这般阵仗。车上三人挤在一起,被各色锦盒团团围住,只能勉强看到个脑袋尖尖。
“方小宝,你这是把天机山庄搬空了?”李莲花看的好笑,“你家里人知道吗?”
方多病哼了一声跃下车辕:“这里大半都是我小姨亲自备下,你说她知不知道。”
随着板车停稳,怀里抱着三只锦盒的陆小凤终于得以解脱。他麻利的翻身而下,将怀中抱着的锦盒塞不由分说的塞给李莲花。
“可算解脱了,这一路好悬没要了我老命。”
李莲花猝不及防,手里的小锤都没来得及放下,视线就已经被怀中锦盒挡了个严实。
陆小凤松了松筋骨,四下张望:“怎麽不见江流?”
“她啊……”李莲花朝莲着花楼方向偏了偏头,“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莲花楼内,江流正将一匹红绸舞得行云流水。
或许是因为暂时的失明,从前她看花满楼的流云飞袖,怎麽都领悟不了其中玄机,今日不过随便试试,便摸到了关窍。
三人进来时,恰巧看到这一幕。
江流手中红绸抛出,好似一条千变万化的水链,柔软却又暗藏杀机。
“这是……”花满楼耳尖微动,“在下的流云飞袖?”
红绸中的身影一顿,翩然旋身後落在地面。
“如何?”江流手臂轻挥,那匹红绸便乖乖叠在一处,“之前怎麽都学不会,如今倒是占了碧茶的光。”
花满楼对偷师之事浑不在意,却敏锐地察觉她落脚时少了往日的利落:“江姑娘,你的眼睛?”
江流擡手摸了摸脸上发带,她还不习惯当个瞎子,总是不自觉地睁着眼,反倒弄得眼睛更不舒服。
“别担心。最多後天,肯定就恢复了。”
花满楼闻言,眉间忧色稍霁:“如此便好。”
“都别傻站着了。”李莲花拎着四把新打的椅子迈入莲花楼,“愣着干嘛啊方小宝,去把外面剩下的桌椅都搬进来。”
方多病下意识应了一声,刚迈出两步才恍然想起自己分明还在同这莲花置气!
算了。
他认命地转身搬起桌椅。
本少爷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了。
衆人围坐一堂,是许久没开过的小会。
说来也怪,这一桌人明明也不分大小王,可所有人的目光却还是不约而同地落在江流身上,等着她开口。
江流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衆人表情,但还是从这份沉默中品出了不对。
“你们该不会是在等我先开口吧?”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这种抽丝剥茧的活儿,我也不擅长啊。”
一直静默的乔婉娩忽然轻笑出声。
从前四顾门议事,她便说不上话,总是顶着别人的名头站在厅中。可人不能一直没有长进,今日衆人商议谁来莲花楼时,便是她主动揽下。
“陆大侠和方公子已经交换过各自查到的线索。”乔婉娩温声解释,“只有你独闯了青衣楼,所以大家自然想先听你说。”
江流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吓我一跳,还以为这麽重的担子要落我头上了。”
事情倒也并不复杂。
江流之所以独闯青衣楼,自是因为他们控制人的手法透着股说不出的熟悉。
当年她在一把火烧了李祚老巢前,将那里彻底翻过一遍,在属于孙不弃的行医手札中就记载了类似的蛊虫。
“等等,等等。”方多病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打断,“梦傀到底有什麽用,我到现在都还一知半解。至于李祚,我除了知道他是前朝皇帝外,这人还做过什麽我也不清楚,现在怎麽又跑出来个孙不弃?”
江流歪头思索片刻。确实,若不从头讲起,怕是越说越糊涂。横竖这些陈年旧事也算不得什麽秘密,便干脆和盘托出:“这话要从我师父那辈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