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咤依旧是早出晚归,行踪成谜。
敖丙闲闲地躺在藤椅上啜着清茶。
清晏正低头为哪咤缝制荷包,针脚细密,缥碧在一旁凑趣讨要,被她笑着推拒了好几回。
直到暮色四合,哪咤才归来,一身衣袍沾着尘土,隐约可见几点血迹,显然是带伤而归。
韦护见状快步上前,眉头紧锁。
“哪咤师弟,你这是与谁动了手?”
“山中藏有异物,与它交手了。”哪咤点头,语气坦然。
韦护闻言一阵惭愧,这几日他满心挂记着司明的事,竟丝毫未察觉山中异样。
这时,哪咤径直走到敖丙面前,一把抢过他刚端起的茶盏,仰头便饮尽了。
敖丙看着空了的茶盏,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他这样的行径实在莽撞。
哪咤放下茶盏,转向韦护解释。
“落脚那日便察觉山中萦绕着一股强大灵力,前几日交手已受了些伤,今日碰到,又让它跑了。”
韦护心头一震,究竟是什麽妖物,竟能两度从哪咤手中逃脱,还伤了他?
哪咤似是看穿了他的疑虑,补充道:
“说不准是不是妖,我嗅不到一点妖气,只知它能化为人形,面容却始终看不真切。”
“原来你前几日受伤,不是哄我的?”敖丙从哪咤身後探出头来,眼神里带着一些了然。
哪咤擡手,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
敖丙捂着额头瞪他,哪咤被他逗得失笑。
“受伤是真,想哄咱们东海三太子消气,也是真。”
敖丙挑了挑眉,没再反驳,只是耳根悄悄泛起了一丝淡红。
三日之约终至,韦护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僧袍。
可他刚迈出门槛,清晏便绕着他转了一圈,打趣道:
“大师这一身,是生怕旁人看不出你是和尚去逛青楼吗?”
韦护脸上掠过几分窘迫,坦诚道:
“我并无其他衣衫。”
缥碧皱着眉打量他的身形,摇头道:
“我家星君的衣袍你穿不得,他不及你高大。”
“我家公子的倒合适,大师要试试吗?”清晏立刻凑上前笑着提议。
韦护却摇了摇头,哪咤那身装扮,只有他能穿出独有的风情万种,换作旁人,只会显得不伦不类。
清晏眼珠一转,又道:
“反正天色尚早,离入夜还有些时辰,我为大师赶制一套便是。”
韦护当即躬身行礼,眉宇间满是感激。
“多谢清晏姑娘。”
清晏说做就做,立刻拖来一张竹案。
缥碧早已与她熟络,凑到旁边打下手,望着她的眼神满是崇拜。
“竟不知你还有这种手艺。”
清晏擡眼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那是自然,我家公子常受伤,虽说他本体莲瓣可化衣蔽体,可我闲来无事,总爱亲手为他缝制。”
韦护这才恍然,难怪有时见哪咤的衣袍总透着一些特别,原是清晏暗下的心思。
但凡经她手为哪咤缝制的衣物,不是衣摆绣着一朵素莲,便是裤脚缀着半片新荷,或是颈後藏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说话间,清晏已从随身锦囊里倒出几样物事,晒干的粉荷花瓣,带露的嫩荷叶,还有一小罐莹白的蜂蜡。
她将花叶分层叠好,以玉杵在石臼中细细碾磨,不多时便捣出翠白交融的浆汁。
再兑入融化的蜂蜡反复揉捏,竟搓出一缕缕泛着柔光的粉绿丝线,日光下望去,恰似晨露凝在荷塘花叶上的颜色。
“这线需借点灵气才更服帖。”清晏指尖凝起一缕微薄仙力,顺着丝线轻轻抚过。
原本微涩的丝线瞬间变得莹润如脂,缠绕在竹梭上时,竟有细碎的荷香隐隐飘出,沁人心脾。
缥碧在旁看得目瞪口呆,眼中的倾慕毫不掩饰。
清晏取来一匹月白软缎铺在案上,先让韦护立在一旁,以炭笔在布上飞快勾勒,肩宽拓开半寸,衬他挺拔身形,袖管收得略窄,显几分利落,衣摆则留了些许垂感,好在行走时能漾起轻飘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