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别扭的两个人
敖丙打了个哈欠,只觉这样枯坐熬过漫漫长夜,实在无趣得很。
他瞥了眼哪咤身旁的司棋,开口提议。
“长夜漫漫,不如司棋公子抚琴一曲,以解寂寥?”
司棋立刻起身,声音温顺,
“我这就去取琴,为诸位贵客弹奏。”
待司棋出门,敖丙看向司明,笑道:
“你这弟弟,像是有些胆小。”
司明已独自坐到一旁,翻转茶杯为自己斟了茶,语气平淡。
“打小被我护着惯了,便成了这副性子。”
敖丙面露不解,追问:
“可你方才还要让人教训他,怎又说护着他?”
司明闻言笑了,那笑容里裹着化不开的苦涩。
“我自幼无父无母,靠乞讨过活,在城隍庙捡到他时,他已病入膏肓,奄奄一息,我不忍心看他就这麽没了,抱着他挨家挨户求医,却没人肯伸手,後来总算有个大夫愿意救治,条件却是要我陪他……我没拒绝,他病好後,我便带着他逃了出来,辗转几番,终究是落到了这怜影阁,我成了这里的头牌,他後来也开始接客,可自那日画舫上遇见你们……他便再也不肯接客了。”
司明说着,目光望向哪咤。
敖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我们这种人,不过是人尽可夫供人取乐的玩意儿,最忌讳的就是动真心。”司明的声音沉了下去,“所以我才要逼他,让他死了那条不该有的心。”
敖丙脸上写满同情,韦护更是心疼得紧,唯有哪咤面色依旧平静,仿佛没有被这番话语触动分毫。
敖丙悄悄拽了拽哪咤的衣角,待哪咤侧身凑近,他压低声音道:
“人家是看上你了,你又没有仙侣,不如就收了他?”
哪咤侧目看他,双眼缓缓眯起,案上的茶汤竟无故泛起细纹,他面上瞧着沉静,周身却似有无形寒潮翻涌,压得屋中烛火都黯淡了些,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敖丙只觉周遭温度骤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站起身躲开,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发抖,竟连站都站不稳。
哪咤没多说,只将头扭了回去,唇间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敖丙万万没料到他会答应,心头莫名涌上一股酸涩,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麽,只觉得堵得慌,浑身都不舒服。
恰在此时,司棋抱着琴走了进来。
他将琴轻放在案上,坐下後擡头问敖丙,
“公子可有想听的曲子?”
不知怎的,敖丙此刻看司棋竟有些不顺眼,他别过脸,语气冷淡。
“随便。”
司棋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委屈,默默垂下了头。
韦护见状,忙打圆场。
“不如就奏一曲高山流水吧。”
司棋点点头,指尖轻落琴弦,清越的琴声便缓缓流淌开来。
司棋的琴声落下最後一缕馀韵,哪咤便起身而立。
他擡眼望向窗外,月色已升至中天,清辉洒满庭院,遂对韦护道:
“夜深了,该回了。”
韦护颔首应下,目光却黏在司明身上,都是不舍。
哪咤瞧出他的心思,擡手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拍在桌上。
“你们兄弟二人,每隔一日便去城外闲居,少不了你们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