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康宁县的一户富绅专程登门求请,说家中独子近来日渐萎靡,眼看已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家人疑心是妖邪作祟,听闻司明的名头,才急忙备了厚礼来请他去除妖。
司明当即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拈着不存在的胡须,倒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架势。
一旁石凳上坐着的敖丙见了,忍不住小声嘀咕。
“装模作样。”
司明应下这趟差事,自然要拉上韦护同行。
敖丙本就惦记着康宁县的吃食,吵着要去,缥碧作为他的仙侍,自然得紧随左右。
缥碧一走,清晏顿时觉得无聊,便拽着哪咤的衣袖软声央求。
哪咤被她晃得没了法子,只得点头应下。
如此一来,这趟康宁县之行,竟是全员出动。
敖丙路上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致,暗自想着,这康宁县丶永宁县,名字听着都透着几分吉利,偏偏总出些稀奇古怪的事,想来是风水差了些。
他却不知,这天下看似太平无事,实则早已外强中干,正因根基虚浮,才引得妖魔横行,乱象丛生。
一到康宁县,衆人便分了两路。
敖丙带着缥碧丶清晏直奔街市而去,哪咤则与韦护一同护着司明,往那户绅家赶。
这户人家姓陈,独子名唤去病。
只是这去病的名字,终究没能抵过病痛,少年如今卧病在床,将要没了生气,可见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还未走近陈去病的卧房,哪咤的眉头便紧紧蹙起,一股熟悉的丶带着腥甜的骚气钻入鼻端,像是当年那只狐狸精的味道。
就是那次,他中了毒,与敖丙有了肌肤之亲。
可这事,敖丙至今不知那夜的人是谁,哪咤也从未想过要告诉他。
他憎恶敖丙在天庭以色侍人,却又无可救药地对他动了心,这份矛盾像根刺,日夜扎着他,让他周身的气息越发阴郁。
韦护亦同时敛了神色,显然也察觉到了妖气。
唯有正与陈老爷寒暄的司明,还浑然不觉,依旧摆着道长的架子高谈阔论。
推开卧房房门,哪咤扫了眼床上气息奄奄的少年,便已了然,这是精气即将被邪祟吸噬殆尽的模样。
他不多言,只从怀中摸出一枚仙丹递给司明。
司明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对着陈老爷唾沫横飞地讲解起仙丹的神效,听得陈老爷双眼发亮,连连作揖道谢。
待司明将仙丹喂入陈去病口中,不过片刻,少年突然撑起身子,吐出一口黑稠的秽水,随即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回去。
“不好!”司明心头一紧,只觉眼前发黑,差点腿软栽倒,这和他预想的立刻活蹦乱跳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老爷更是惨叫一声。
“我的儿啊!”
当场便要晕厥过去,幸得司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慌什麽。”哪咤冷冷开口,“他死不了,不过是纵欲过度,身子亏空的太厉害,需得慢慢调理罢了。”
司明这才如蒙大赦,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口暗自庆幸,还好没砸了自己的招牌。
陈老爷一听纵欲过度四字,顿时也不头晕了,指着哪咤便嚷起来。
“你胡说八道,我家去病尚未成家,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何来纵欲过度一说!”
哪咤擡眼,阴恻恻的目光扫过去,那眼神冷得像寒潭之水,陈老爷心头一凛,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司明见状暗道不好,生怕哪咤一个火起,直接用火尖枪挑了这老头,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着笑。
“陈老爷息怒息怒,孩子总归是救回来了,至于这病根究竟如何,您若是信不过我们,那我们也实在没法子。”
这话一出,陈老爷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紧紧攥着司明的手。
“信!怎麽会不信!是老夫失言了,还请道长莫怪。”
哪咤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嗤笑,这还真是蛤蟆披了层金装,坐高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