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闻人语松开他肩膀。
祝弥晕晕乎乎的,呼吸乱七八糟,眼神简直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又听到闻人语说话。
“这才叫偷情。”
他陷入迷蒙的困境里,等反应过来闻人语说了什麽时,嘴巴张了张,最後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药吃完了找青岩拿,”闻人语顿了顿,看着他,喉结滚了滚,“我回去了。”
“……”
祝弥只胡乱点了两下脑袋。
闻人语走了。
打开大门大摇大摆地走,确实看不出哪里有偷情的半分影子。
祝弥呆坐了许久,珍珠一样大的鸟儿叽叽喳喳,十分依恋地啄了啄他的脸,祝弥这才回过神来,深呼了一口气,径直往床上一躺,镜子搁在他胸前,沉甸甸,冰凉。
过了好一会儿,祝弥拿起手中的镜子,照了又照,还嫌不够瘾,无声地嘀咕了两句。
闻人语究竟到了没有。
闻人语敛着眉看着双生镜那头消瘦许多的人,自言自语丶自娱自乐,一剑穿心一事好像又被他全都抛到脑後了。
*
一连好几日,杂役在管事的教习下学习如何喂养灵兽。
据管事说,法阵里头龟鹤蛇雀丶虎豹财狼一应俱全,也有些归化而来的妖兽,模样丑陋丶性格凶猛,各据一方。
灵宠秉性各不相同,方方面面都得注意,若是闹得灵兽生了气,惹出了什麽意外,那可就难办了。
不是什麽灵宠都能放在这林子养的。这满林的灵宠,其主人在天玄宗内都有名有姓,例如白豹之主二师兄洛宁丶青鸾之主大师兄张无忧,新进弟子良景生是白蛇的主人,这几人都是天玄宗内赫赫有名的新生代弟子。
不过这些人的修为,左右都越不过闻人语去。
说来也怪,身为天玄宗修为最深的天之骄子,不知道打穿了多少秘境历经了多少奇遇,哪怕是养十只,也不在话下。
可偏偏闻人语一只都没养。
灵兽台里新人混着旧人,八卦流窜起来可是很快的。
“据说闻人师兄不养灵宠是有原因的,你听闻过闻人师兄曾入阎魔地狱一事?”
阎魔地狱?祝弥换了只手拎桶,摇头疑惑道:“没听说过。”
同行弟子唤做杨振,住在祝弥隔壁,是唯一一个能认出祝弥的人,他勾唇得意地笑,“这你都不知道?早就跟你说了,要多和别人来往,消息才灵通,你整日独来独往的,连这种震撼人心的大八卦都不知道!”
这话实在是冤枉了祝弥。
是他不想和别人来往吗?拿是别人根本就记不住他的脸!
前一晚才讲过话,第二天祝弥主动招呼,别人都一脸的莫名其妙,好半天都认不出他,直到祝弥主动报出自己的名字才想起来。
这不好几天过去,新来的基本都有了同夥,祝弥不自讨没趣,自然就一个人行动了。
杨振是个例外,上述情况频繁发生後别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唯独杨振把从人群中找出祝弥当成一种乐趣,虽然杨振前三天一次都没认对过。
不过接下来几日,杨振就把别人的脸给记下了,然後一个一个排除,再根据服饰与头发来揪住祝弥。
故而,两人顺其自然地就走得近一些。
祝弥对这八卦好奇得厉害,根本不在意杨振日复一日的劝说,催促道:“天玄宗第一百晓生,多亏了你我才能听到这种八卦,你快跟我说说。”
杨振心里美了,嘴巴翘得厉害,“第一我不敢当,但这麽点消息,我还是知道的,说起来这件事也没过去多久,也就四年时间。”
杨振伸出几根手指,比划了两下,“四年前,闻人师兄十四岁的时候,他被魔尊丢进阎魔地狱,和他的哥哥一起。阎魔地狱,千百年前,不知道有多少前往历练的修士意外丧命其中,纵使是一衆神仙去了也活不下来,但是闻人师兄活着出来了,你知道为什麽吗?”
杨振十分激动,“一命换一命!你懂不懂?!”
祝弥抹了抹激昂喷射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心里诧异又茫然,“我不懂。”
“诶呀,”杨振激动得晃他的肩膀,“这你都不懂,就是闻人师兄杀了哥哥,拿哥哥的命跟妖魔交换,换自己的命!据说他出来的时候满身血污,伤痕遍体,奄奄一息,但最重要的是他头顶还盘旋着一只巨大的金鹏,还目露金光,颈生魔纹,状似阎罗!分明是堕魔之兆!”
祝弥愕然,抓着木桶的手指下意识松动,哐地掉落在地。
引得管事扭头看了过来,见二人交头接耳丶脚步迟缓,声色俱厉地呵斥,“你们两个,开小差呢?!是想给灵宠以身饲食呢?!”
祝弥回过神来,避开管事的风头,抓住木桶加快脚步,一边侧过脸去追问道:“然後呢?”
“然後他就……就提着自己兄长的脑袋回我们宗门了呗,”杨振挠了挠鼻子,“再後面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还有一种说法,说闻人师兄不是要堕魔,只是觉醒了体内的魔族血脉罢了。”
“闻人伊贺是有名的大魔头,纵使是陆掌门的血脉,也压不住魔种的邪性。”
……原来是这样吗?祝弥想起闻人语时不时犯病的场景,看来是体内的魔种在作祟。
“自那之後,闻人师兄就独来独往了,外界都猜是阎魔地狱中的经历让闻人师兄有了心魔,冷心冷情,更不喜欢跟活物有牵扯,所以掌门要正式收他为徒,他也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