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染剂特有的化学气息,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乔奢费的鼻腔。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斑驳的白色天花板,墙角结着几缕不易察觉的蛛网。
乔奢费转动眼球,周围是排列整齐的理椅,椅套是略显陈旧的藏蓝色,椅背上搭着洗得白的毛巾。
墙上的镜子蒙着一层薄灰,倒映出他自己的脸——年轻,干净,眼神里还带着未脱的青涩,额前的碎垂下来,遮住了一部分眉毛。
这不是他最后记忆里的模样。
最后留在他脑海中的,是飞影铠甲的绝技打在自己身上的光芒,可现在……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皮肤光滑,没有伤痕,甚至能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
这不是幻觉。
“乔奢费?醒了就赶紧起来收拾一下,等会儿要开门了。”粗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有些责备的语气。
乔奢费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白色t恤短袖、留着碎的中老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扫帚。
是这家“新生理店”的老板,也是他名义上的师父。
前世,他就是在这里以学徒的身份生存,等待着世界和平的那天。
然而巴鲁的栽赃令师父误会了他,他因为解释不清而生气,最终引了悲剧。
乔奢费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
“……知道了。”乔奢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他挣扎着从休息用的折叠床上坐起来,浑身的肌肉都带着一种陌生的酸痛感,仿佛沉睡了很久才被唤醒。
师父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走进了里间。
乔奢费坐在床上,环顾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店。
角落里的饮水机还在嗡嗡作响,柜台上摆着几瓶快要过期的胶,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型海报,海报上的模特笑容灿烂,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茫然。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清晰得可怕。
他是幽冥军团紫冥分队的队长,是崇尚力量与杀戮的贪系幽冥魔,双手曾沾满了鲜血。
他跟随路法为了复活军团,不择手段,甚至算间接背叛了曾经的兄弟,伤害了无辜的人。
可就算回头是岸,到头来,他得到的只有毁灭和无尽的悔恨。
尤其是欢迎。
那个总是穿着粉色肩的短袖,蓝色牛仔马裤,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女孩,那个拥有神秘力量的密修者后代。
前世的他和欢迎之间,隔着战友的血、外婆的昏倒以及幽冥魔与密修者千年对立的宿命,终究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想到欢迎,乔奢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一切悲剧尚未生的时候。是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还是又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
“叮铃——”
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打断了乔奢费的思绪。他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身体做出了战斗的准备,手指微微蜷缩,仿佛下一秒就要变身并召唤出武器。
“王师傅,早上好啊!”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
乔奢费猛地抬头,心脏骤停。
门口站着的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扎着高高的马尾,手里抱着一束刚摘下来的向日葵,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明媚而温暖。
是欢迎。
此刻的她,还没有经历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眼神里没有恐惧和警惕,只有纯粹的好奇和善意。
她的目光落在乔奢费身上,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乔奢费,你也在啊,今天起得挺早嘛。”
怎么回事?
前世,自己应该是帮她拿回手机的时候才是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