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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後,叶泠一遍遍回忆,从每一句对话,到每一个细微的眼神。
她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第一眼就锁定的视线;是看到她皱眉忍痛的表情後,下意识的那句“别伤到她”;还是……
复盘来复盘去,她好像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一念之差,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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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我把筱筱换出来。”
可这一次,她依旧没有选择权。
“筱筱水性很好,我听到有人说,正是因为水性好,才自持不会出事,想用这种方式摆脱劫匪。”
“怎麽可能,筱筱那麽聪明,她一定猜到了我上来就是为了拖住劫匪,好争取时间。”
“既然如此,她怎麽可能用这种蠢办法……”
“而且,而且,悦鑫建在五米高的矮崖上,算上楼层的距离,有十几米,她没有破坏水面张力的话,跳下去会很疼。”
“你不知道,筱筱特别怕疼,有一次她偷偷煲汤,被烫了两个很大的泡,听说要用针筒抽液,怕疼,死活不肯去医院,後来我还是趁她睡着偷偷处理的。”
“这一点点疼都忍不了的话,为什麽,为什麽她会,咳,咳咳……”
叶泠捂住嘴,咳嗽声像尖锐的哨子。
薛季青慌慌张张递了纸巾过去,面露不忍:“最近发生那麽多事,筱筱一时冲动也是……”
话没说完,她惊恐地看到,叶泠指缝里透出了鲜艳的红色。
“你吐血了?!是胃病犯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她慌里慌张地要去打120,叶泠抓住她,挤出气声:“没事。”
缓了缓,叶泠把染血的纸巾丢进纸篓,声音更低了:“大概是喉咙受伤了,没事。”
“还说没事……”
薛季青张张嘴,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
叶泠的声音多好听啊,她常常打趣,说叶泠也就是投在了有钱人家,不然现在早就是大杀四方的知名CV了。
可现在那把好嗓子,低沉丶粗粝,甚至嘶哑,像拉坏的琴,随时会崩断最後一根弦。
“真的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一句话,她停了三次才说完。
薛季青咬咬牙,倒了杯水递过去:“润润嗓子。”
“谢谢。”叶泠发出一声气音。
握着杯子,她低头安静了一会儿,说:“你说的那种情况,我想过,但同样不可能。姜老师只有她了,筱筱绝不可能寻死,她跳下去一定,一定还有别的理由。”
说了太长一段话,到最後,叶泠几乎发不出声音。
“还能有什麽理由啊,”薛季青急得跺脚,“跟我去医院,看看你的嗓子怎麽回事。”
叶泠摇头:“我想到了。”
“你别想了,嘘,不要说话。”
薛季青站起来去捂她的嘴,然而叶泠的声音,依旧在掌下响起。
断断续续,嘶哑嘲哳。
“或许那人说的对,筱筱是为了摆脱某个处境。”
“不是绑匪的话,那好像,只能是我了。”
她仰脸苦笑,一双桃花眸几乎要被哀伤浸透。
“季青,这是她对我的报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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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连秋频频看向腕表,正犹豫要不要找借口进去看看情况时,薛季青出来了。
一出来就奔去前台要水,面如菜色。
孟连秋试探问:“您跟叶总聊得怎麽样了。”
“不太好,”跟前台小姑娘道了谢,薛季青走开几步,说,“我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心理医生,等回去後,最好让叶泠去咨询一下。”
“……我不是没这麽想过。”孟连秋叹口气,“去年的事,您还记得吧。”
“合作厂商临时翻脸,材料供应链断了後积压了成千上万的订单。”
“为了这事,叶总连轴转了一个多月,後来胃出血被送进医院,下了手术台刚醒就要出院,不让出就继续在电脑上工作,病情差点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