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揣测,设想出怎样的未来,陈相青都会很清楚的意识到,他不会猜中。
仙人的存在不再是秘密,如今不仅要打大昭人,还得防仙人。帐中将士争论着接下来的策略,毕竟再往北走一定会对上仙人了,一路行军也见到了遭仙人残害过的地域,提及无不咬牙切齿。
他们吵着对仙人是要攻还是防,先手还是后手,防要如何防,攻应当如何攻。
陈相青坐在首位,听了一阵,竟然放空。
下属见他垂着眼睛,面色冷淡的不讲话,便以为是他心中另有主意,止了话头。
陈相青却抬起头来,扫视他们一圈,笑道:“都讲的有理。”
下属等着他下定论,陈相青却只叫回去休息。
不败
攻,防。好像真有胜算似的。
在众人争论的时候,陈相青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真的能赢吗?
和仙人的战役,做到了什么程度才算赢,到什么境地,才算输?
他赢了,仙人是否算输。他输了,仙人便就赢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犹如双脚踏空,坠向深渊。
然而紧接着的念头是,输了又怎么样?
仅凭他,能赢吗?不可能的。
白玉京能赢吗?
可笑的是,除去白玉京之外,陈相青大抵是唯一坚持要与仙人抗衡的人。可他扪心自问,竟然发觉在自己心中,筛来选去,没有任何一人,任何一个势力,能于济善抗衡。
他根本就是在做徒劳之举。
济善要败,除非她想不开找死。或者像白玉京所设想的一般,被与凡人之间的羁绊牵制住,再度陷入对人的困惑中去。
她会这样吗?
不会的。
正是因为陈相青也一同与她见证了过往的百年,才能更加明晰的认识到,过去白玉京所了解的仙人,与当今的济善,已经全然不同。
大昭上下,若不举国相抗,就决不可能有胜过仙人的那一日。
可是举国?
陈相青目光落在舆图上,就凭这如今这四分五裂的大昭,与被白玉京实控的朝廷?
他分明垂眸坐于军帐之中,恍惚中却见个睡在兽笼中的少年,趴伏在冰冷的虎头上,神情麻木地看着自己。
陈相青年少时沉迷驯养各类猛兽,一度痴迷到了与兽类同住的地步。
平南王斥他玩物丧志,但那个时候,只有呆在畜生群中时,他才会感到平静。
玩伴与下人都被猛兽的啸声与凌厉目光吓得直颤,只有陈相青蹲下去,静静的凝视它们的目光。
那种非人的目光,令人神迷心静。
说起来他从小到大就没有成器的时候,小时候蜷缩在地下密室,年少时睡在为野兽打造的囚笼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