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满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视线一瞬间便模糊一片,透过泪水,他看谢盛谨如同雾里看花,她整个人都氤氲出不太真实的人影,边界与模糊灯光交融。邵满伸手抓住谢盛谨的肩膀,生怕这个人下一秒就消失了。
邵满用了点力气,谢盛谨能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热度,沿着颈部血管输至脑中。她轻轻吸了口气,抬手抹去邵满的眼泪。
谢盛谨有些湿润的手指搭在邵满的肩上,她靠过去,很慢地伏在邵满的肩膀。
“有酒吗?”她突然问。
由于是紧紧相贴的姿势,邵满能感觉到谢盛谨说话时发出闷闷的震动声。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掉眼泪了,邵满赶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擦掉。就算谢盛谨什么也不记得,邵满还是觉得自己像她的哥哥。那共同的半年回忆似乎从基因里扭转了他的习惯,使邵满从本能地在谢盛谨面前表现出一副可靠而能够依赖的样子。
虽然他也没怎么做到过。
开口时声音还是哑的,邵满攥了攥拳头,狼狈地确认眼泪已经消耗殆尽了。
缓和了一下,他努力扯过话题:“你不是不喜欢酒吗。”
谢盛谨很快说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经常这么强调?”她问。
“没。”邵满说,“说过一次。”
两秒后,谢盛谨嗯了声。
“怎么突然想要酒?”邵满很轻地拍拍她的背。
“吐真言了。”谢盛谨说,“有点不好意思。”
邵满弯起嘴角笑了下。
“那也来不及了。”他低低地说。
谢盛谨的手环过他的背,又往上,去碰他的后颈。
她的手很凉,邵满稍稍躲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反而把自己往谢盛谨的手送了送。
“好吧。”谢盛谨才回应他的话。
邵满比谢盛谨高上一些,他的背抵着门框,一条腿屈着往下滑了一点,搂住谢盛谨,与她平视。
“你还没讲完。”邵满提醒她。
谢盛谨问他:“我讲到哪儿了?”
邵满不觉得她记不得了。他怀疑谢盛谨是故意问自己的,但也不在意,说道:“接到电话。”
“谁的?”
邵满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凑上去碰了碰她的嘴唇:“我的。”
谢盛谨显得很满意:“嗯。”
于是她接着说道:“我看到一串数字出现在我的屏幕上。”
“没有备注。但自从我发现这串号码后我就将其念了很多遍,不管你是我哥还是别的什么人,我直觉你很重要,因此生怕某一天我把它当成骚扰电话挂断了。”
“记忆这串数字在我失忆的头两年经常这么做。但后来我就不怎么记了。”
“第一,我觉得我已经背熟了。第二,我觉得这个号码拨打回来的可能性很小了。”
“然而你真正打来电话时,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谢盛谨顿住了。
缓了好几秒,她才继续:“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我俩之前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旁边有没有人要监视或监听,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我。”
“我以为你会说话。我在想我要怎么回复你。”
“但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