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如同旁观一场与己无关的戏码,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眼前一点点破碎。
痛心吗?
并没有。
她只是那样看着,目光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裴衍幸又何尝感受不到这份刻骨的冷漠。
他就像一件被摆在明面上的器物,承受的从来只有权衡与审视,而非温情。
“母妃……”
他忽然开口,声音涩得像是被砂石磨过。
停顿了片刻,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将那个在心底锈蚀了多年、几乎与血肉长在一起的问题,艰难地剖了出来:
“您……爱过我吗?”
不是“喜欢”,是“爱”。
一个在天家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却又恰恰是每个孩子深埋于心、最卑微渴望的字眼。
“或许儿臣更该问……您为什么,从来不肯爱我?”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里面听不出怨恨,只余下被无数次失望磨蚀后的疲惫与苍凉。
“是因为我不够聪慧?不如旁人懂事?还是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就碍了您的眼?”
他其实并不期待答案。
一个早已心知肚明的结局,追问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
既然今日已将所有的狼狈和挣扎都摊开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那不如……就让一切无所遁形。
淑妃连眼睫都未曾动一下。
她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句耗尽他全部气力的质问,
只是微微侧过头,对身旁侍立的宫女淡声道:
“茶凉了,换一盏来。”
不是愤怒,不是否认,甚至不屑于给出一个残忍的答案。
她是彻底的漠视。
他的存在,他的痛苦,他积压半生的诘问,
于她而言,还不如手中一盏凉掉的茶值得关注。
裴衍幸缓缓垂下眼,所有外露的情绪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两个时辰已到。”
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刚才那段惊心的对峙从未生。
缓缓起身,膝盖处传来针刺般的麻痛,但他身形稳得没有一丝晃动。
最后,面向高座上的淑妃,依足礼数,深深一揖。
“儿臣……”
顿了顿,那片刻的沉默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沉了下去,再无痕迹。
“……告退。”
话音落下,他决然转身,衣袂拂过冰冷的地面,
没有半分留恋地走向殿外逐渐深沉的暮色之中。
……
严初与小望舒刚走出宫门,便见沈淮之早已候在车前。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担忧几乎无从掩饰——她比赏花宴的其他人晚出来了太久。
“怎么耽搁了这样久?”
他迎上前,语气温和,动作自然地将一直备着的披风为她系上,
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颈侧,带来一阵暖意。
赏花宴上的事只怕今日出了宫门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严初想了想也没作隐瞒,登上马车后便如实将昭阳宫内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至于殿下帮她渡内力这件事,她还是选择性隐瞒了。
“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