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拂歌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到此地,从容地拿出了一颗照明用的夜明珠。借着夜明珠散发的光线,看见了仓库里分堆盛放的各种杂物,这些杂物显然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仔细观察,便能看见一堆货物中有数箱仔细盛放好的黑色粉末颗粒。
叶晨晚俯下身轻嗅,仓库内刺鼻的气息的来源正是此物。
“···火药?”她谨慎地蹙起了眉。
“是。”
再往里瞧,仓库深处还仔细摆放着研磨用的石臼,称量用的秤盘等等器物,木炭,硝石,硫磺一应俱全。“这是个私造的火药坊?”
“并不完全,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烟花坊。”墨拂歌的手向着右方擡了擡,顺着望去那边还有不少红纸竹筒等物什。
“唔···”叶晨晚仔细环视这座仓库,“就算是烟花坊,这也并非官府经营吧,私造火药一事落在有心人手上,那可是百口莫辩。”
到了现在,她终于能猜到墨拂歌带她来此地的目的,“这座火药坊,又是谁的?”
墨拂歌清淡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这倒是要感谢殿下买下了白玉楼那块地。”
她从头说起,“可惜殿下匆匆回到北地,并没有想好白玉楼那块上好的地段该作何用,自此空置下来。太子那边的人想重新买下这块地,便只能找上折棠。她觉得此事蹊跷,因为昔年在白玉楼时,白玉楼就因为离瀛洲港不过半烛香的路途,也会用作太子在城中经营中转的私库,遂长了个心眼,又去白玉楼的地下室探查一二,这便在地下室的角落中,寻到了火药残存的痕迹,再顺着此事追查,寻到了这座太子在城中的火药坊。”
“从前户部为禁卫军采购一批火器,这件好差事落到太子手上,他从中捞了一笔油水後,就意识到了火药中的暴利,尝到甜头後便偷偷开了这家火药坊私自售卖。尤其是最近临近年关,烟花爆竹价格飞涨,太子不愿意放弃这笔油水,最近这火药坊自然生意不少。”
“你想拿这件事在太子身上做文章?”如此,太子怕是又过不好新年了。况且临近年关,各地的王侯,派驻外地的官员都会入京,此事闹大了又是一桩丑闻,让衆人平白看皇室的笑话。
“不···他实在是不足为惧,暂且留着他也不会有什麽意外。”墨拂歌在叶晨晚身边轻缓踱步,“倒不如想一想,这件事传出去谁会更兴奋。”
“你又想拿宣王开刀?”叶晨晚目光扫过来,大抵觉得她针对宣王的次数属实有些多,从春狩到暨州,今年就没有顺心过。“他今年吃的苦头不少,势力已不如前两年。”
在夜明珠幽微的光线中,墨拂歌眸光幽深,“宣王也并非什麽聪明人,色厉内荏,自视甚高,迟早会玩火自焚。我如此针对他,只是因为背後和他牵连的人。殿下,洛燕山死了。”
“我知道。”
这件事,叶晨晚自然也是知晓的,“洛燕山死的时间过于蹊跷了,大约是洛祁殊暗中杀了他爹,以丧期来推拒和寄荷公主的婚事吧。”
能用出这一招,也足见此人狠辣无情。
想起和洛祁殊的那些仇怨,叶晨晚心中郁气堵得人心烦。在暨州和他的交易显然是彼此都清楚的缓兵之计,总有一日会撕破脸。
“他在朔方拥兵自重,驻兵买粮,太过危险。”墨拂歌在她身边的位置停下,近在咫尺的位置,吐息轻缓拂过耳畔,“唯一的弱点,就是与宣王牵扯过深,有朝一日宣王倒台,才可以拉他下水。”
“一座火药坊,查来查去,也顶多是个贪渎案。暨州一事後,宣王被帝王斥责,近日失宠,心中焦急。他一定不会甘心放过这个机会,也不会甘心这座火药坊,只发挥一个贪渎案的价值。”
叶晨晚听她如此说,心中也有了谋算。用此事引出宣王,再借此案做一番文章,如此又是一石二鸟。
二人走出这座库房,撑伞并肩而行,在院落中留下的些许痕迹很快被夜雪掩埋。
“祭司大人这份礼物,的确别出心裁。”
巷道内灯笼烛光照亮她白皙的面颊,暖黄光线融化些许她眉眼间的冷淡,温声道,“殿下喜欢就好。”
“自然是喜欢的。”她含笑,天降喜事,又怎会不喜?
这也算是此次入京的意外之喜。
叶晨晚轻声答,将伞面向墨拂歌倾斜了些许,借着灯火去看她眉眼。
风雪绵长,而伞下一方素白天地,只有她们二人。
这条路,能再走得更长一些,也很好。
她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因为忙起来的时间真的很忙。
翻从前的手稿,终于想起来这本书的雏形其实没什麽感情线,一个给姐姐复仇的故事。
墨拂歌这个角色是故事的开始,叶晨晚出现要晚上两年。
总的来说墨拂歌的初始设定和现在差别不是特别大,对于角色的塑造基本上是删掉那些过于中二病玛丽苏的设定,尽量让人物更加丰满,让冷淡的设定也能更加讨喜。
但是让我诧异的是叶晨晚这个角色竟然像空降一样,第一次出场时似乎在人设背景方面已经相当完善,我完全没有这个角色到底是怎麽出现的印象了,像是丢失了一段记忆。
不过其实她才是最难写的角色,日後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