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年代文(06)
明隽转身,就看到贺大丫放完东西从他房间走出来。
不用大人催促,贺大丫拉着妹妹去摘棉花了。
农村人摘棉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在地里就直接将棉絮揪出来,另一种是将整颗棉桃拧下丶带回家後空闲时再将壳掰开,取出室内的丶或像橘瓣或呈絮状的棉花。
前者适合彻底长开丶絮都要涌出来的棉桃。
而在农村,大多数人习惯用後一种方式。
尤其现在到了棉花的衰落期,已经是最後一茬了,棉桃都长不熟,人们就将还是青色的丶铃瓣未裂开的蒴果摘下,放到太阳下晒开,然後再剥丶摘出棉絮。
贺大丫才七岁,已经是摘棉花的熟练工了。
她把放棉花的布铺好,让妹妹二丫坐到布的一角,然後就将几颗开裂程度较大的丶吐絮顺畅的棉桃放到妹妹面前,自己坐到小板凳上,左右手配合着,快速把棉絮往布上丢。
贺明隽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前去帮忙。
任务要求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本来也不喜欢这样重复性的工作。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去研究如何制造一台采棉机。
贺明隽收回目光,又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贺家的房屋是封闭式的三合院。
老两口和贺大山一家四口分别住在堂屋的两边。
其中,老两口的屋里还分出一半的区域放粮食和棉被等,因为他们的那间屋不会漏雨。
贺小草住在东厢房,她的房间挨着厨房。那是个半杂物间,冬天的时候,牛都要牵进去和她一起住,免得牛受冻或是被贼给偷了。
隔着院子与贺小草房间相对的,就是贺明隽今晚要住的屋子。
房间不大,但因为只有一个人住丶各种用品又很少,看起来倒不算局促。
或许比起其他人,这已经堪称“豪华”了。
进门後,就能看到一个木架子,上面摆着洗脸盆丶搭着白毛巾。
另一侧的窗户下还有一套桌椅。
桌子上没有几本书,正中间摆着罐头瓶,里面放着小石头,还有一个弹弓斜插在石头间。除此外,就是一把木梳丶一个白色有牡丹花图样的搪瓷杯。
窗户正对着桌子,当然没有用玻璃这种高端玩意儿,而是厚厚的透明度较低的白塑料。
如果风大一点,塑料就会哗哗作响。
到了冬天,就需要用木条将窗户封死。
床是靠着外墙摆放的,那是一张很简易的木板床,大约有一米五宽丶两米长。
床下有一口大箱子和两个方形竹筐。
之前贺明隽让大丫拿进来的盆就放在床边的地上。
除此外,就没有别的物件了。
贺明隽将房间重新整理归置了一番後,已经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家里并没有钟表,更不要说腕表了,贺明隽只能借助系统七七分辨时间。
他心中默默盘算着还需添置的物品,伸手端起新买的茶缸,往堂屋走去——家里只有两个热水瓶,一个放在堂屋,另一个则给庞冬妮这个孕妇用。
来到院子,贺明隽便看见被里和被面已经被展开晾着,而厨房前廊下墙角立着的扁担却不见了踪迹。
想来贺小草是挑水去了。
庞冬妮围着围裙,正走到堂屋门口,准备跨进去。
贺明隽便放慢了脚步,准备与她错开。
然而,庞冬妮却侧头看了他一眼,眸中带点惊慌,然後她又冲着堂屋喝道:“二丫!”
贺明隽走过去,就看到贺二丫趴在桌子边舔手指,而桌子上放着一包拆开的红糖。
贺二丫被吓得身子一抖,嗦着食指转过来。
庞冬妮问:“你在干啥?”
她说着,快步走进去,拽着贺二丫的右胳膊把她还含在嘴里的手扯出来。
“糖是不是你拆开的?你这个死丫头!”
庞冬妮虎着脸,却用馀光去打量贺明隽,眼角流露出一丝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