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村子路程有二十多里,步行需要近三个小时,在如今没有电话的情况下,很难以想象,这些话是如何在不到一天就传过来的。
还有昨天贺小溪受伤的消息,能从镇上传到他们贺家,也是听廖春花今天说起,贺明隽才知道其中经过了多少人的耳朵和嘴巴。
或许,这就是如今这个没有边界感的社会温暖的一面吧。
贺明隽听着廖春花骂贺小溪的恶婆婆,并没有顺势说出怂恿贺小溪离婚的事。
他打算先斩後奏。
路上他已经叮嘱过田慧哪些话不能说。
田慧在坐自行车时已经犯困,回到家就睡了。
只有贺明隽独自承担廖春花的关心和诉说。
好在,热水没过一会儿就烧好了,贺明隽说累,洗完澡就去休息了。
等吃过饭,贺明隽又提出自己还要去县医院。
这次廖春花给他塞了三十块钱,然後不放心地叮嘱:“你可别乱花,剩下钱给我带回来。”
贺明隽应下。
他到镇上将自行车归还,又等到汽车一路颠簸着去了县城。
在贺小溪住院期间,贺明隽只是每天早晚去看一眼,并不多做停留。
连贺小草想和他聊聊撺掇大姐离婚的事,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更别提问清楚他在做什麽了。
贺小草只知道,大姐出院时,一辆四轮小货车在门口等着,要载他们回镇上。
什麽情况?
对此,贺明隽只解释了两个字:“顺路。”
田胜利也坐在这辆车上。
他们要先去田家村开离婚介绍信,然後直接去办手续。
贺小草:这是不是有点太顺路了?
到了田家村,贺明隽没去田胜利家,直接去找大队长。
村里人看到小汽车已经很惊讶了,等看到贺小溪和田胜利从车上下来,他们更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贺明隽等人一进大队长家,就把门关上了,村民们没能进去凑热闹。
等车子开走,连扬起的尘土都看不见时,才有村民问大队长:“那不是田胜利两口子吗?他们有啥事啊?咋还有汽车呢?”
大队长:“开介绍信,去办离婚的。”
“哦,办离婚的……啥?”某村民重复到一半,意识到不对,“离婚?”
其馀人也七嘴八舌地开口:
“他们咋要离婚了?”
“大队长你就真给他们开介绍信了?”
最重要的是……
“田胜利他妈知道不?”
大队长抽着烟,脸上的表情更愁了,他说:“谁知道他妈知不知道?反正田胜利是自愿要离婚的。”
——至少田胜利嘴里说着是自愿的。
大队长怎麽会看不出来田胜利是被逼的?甚至就连田胜利他媳妇看起来都不太坚定……
可田胜利的小舅子说他们是自愿,还说什麽“婚姻法规定”“违背妇女同志的意志”“田家欺负人”……
还有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果他这个大队长阻拦,就要去镇上举报他。
人家又开着小汽车……
在田胜利他妈听到消息,来大队长家闹时,贺小溪的离婚手续已经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