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认为田家会轻易罢休,尽管他希望如此。
现在田家这麽能沉得住气,可能是田母还在拿乔,觉得廖春花会把贺小溪“赶”回去,甚至带着人去田家认错丶承诺以後贺小溪会在田家当一个任劳任怨的贤妻孝媳……
但,想象是美好的,田母很快就会认清现实。
然後,他们是不会放过贺小溪的。
即便不能把贺小溪叫回去,按照田母的一贯作风,也会设法捞点好处,甚至诋毁贺小溪败坏她的名声。
之後的发展证明,贺明隽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就在他们从县里回来的第五天,田母带着田光宗,还有几个一看就很泼辣的中老年妇女上门了。
正是午饭时间,有上石桥村的人认出了田母,又见他们这一群人来者不善丶气势汹汹地往贺家走,一些爱看热闹的村民直接端着碗跟在他们後面。
甚至还有人去喊平时一起八卦的夥伴。
很快,贺家门口就聚了一群人。
田母将本就没有关上的大门踹得更开,然後她人也不进去,直接在外面就喊叫起来:“你们这一家子也太会欺负人了啊!贺小溪住院把我们家的钱都花完了,结果她和我家胜利离婚,拍拍屁股带着闺女回了娘家,连儿子都不要了……”
“我真是命苦,娶了个扫把星进门。当年都说贺小溪是个煞星谁沾谁倒霉,我非不信,结果她一嫁到我们田家,我家的日子就越过越差。现在家里没钱了,她直接就跑了,我们这日子要怎麽过啊?还不如在你家吊死算了!”
她嚎了一阵儿,也不见贺家有人出来,甚至都没人回应一声。
实际上,廖春花听见外面的动静时,就把碗一放,撸起袖子准备出门对骂,然後被贺明隽劝住了。
贺明隽说:“不能饿着肚子吵架,而且这场架一时半会吵不完,到时候饭菜都凉了。”
廖春花一想是这个道理,等吵完再热饭也怪麻烦的,于是她又端起碗,快速往嘴里扒拉。
贺明隽又不紧不慢地劝:“妈你吃慢一点,不然万一噎住了,影响发挥。”
廖春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到底放慢了动作,还抽空说了他一句:“就你能沉住气!”
家里其馀人见廖春花坐下了,便也没有动弹,继续吃饭。
外面的人可比他们焦急多了。
田母懵了一会儿,又继续喊:“你们是不是心虚了?就在家里当缩头乌龟……”
围观群衆也在议论——
“他们家里是没人?还是廖春花这个主事的不在家啊?”
“都在家呢吧……”
“这是小溪她婆婆吧?有啥事不能进去说?”
“你没听见她说,贺小溪回娘家了,和她儿子离婚啦!”
“这婚是已经离了,还是没离啊?他们咋就闹着要离婚了?”
“我估计是贺小溪住院那事,内脏都被撞破了啊!她亲儿子撞的,婆婆和丈夫都不想给她看,那还算是她的家吗?”
“多半还有他们贺家老幺的功劳,这次她大姐住院,他不是也去县里了?之前他还撺掇小波离婚呢,现在轮到她亲姐了。”
……
这时,田母也骂到了贺明隽:“还有你们贺家那小儿子!有他那麽当小舅子的吗?竟然打他姐夫!可怜我家胜利啊,现在都爬不起来。”
“自己没出息,连个媳妇都娶不到,还闹腾着让他姐离婚。我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你们这样的亲家……还有我可怜的乖孙子哟,他亲妈都不要他了。”
田母推了一把站在她腿边的小胖子。
正在嗦自己还带着糖味的手指的田光宗立即张开嘴,干打雷不下雨地开始嚎叫:“妈!你回家吧!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妈——”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连看热闹的人都替他们着急:“这门都开着,就不能进去说吗?”
田母带来的一个人立即扯着田光宗往里走,还说着:“你光哭有什麽用?进屋去找你妈去!”
田家村的几人率先进去。
上石桥村的村民跟着在後面挤,生怕晚了一步没有好位置,甚至院子里会站不下。
慌乱中,不知是谁的碗没拿稳,摔到了地上,又引发一阵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