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钢的腕表,还是这个时代的名牌货,如果是新的,大约要120元。
即便是二手的,也能卖个大几十。
贺明隽瞥了一眼,说:“我不要。”
他曾经是有戴手表的习惯,但後来七七就充当了这一功能。
在贺小草诧异的目光中,他又补充道:“别人戴过的,我不稀罕。你要给我,我就拿去卖钱。”
贺小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讲究的你!难不成还指望大姐用工资给你买新的啊?
她把手表重新揣回口袋,转身准备去将表放回屋子,她又停住,转过来问贺明隽:“那位好心的大姐……就是你说的什麽领导老婆,给咱大姐介绍工作的那个,你是在哪儿遇到的?”
贺明隽反问:“怎麽,你想效仿,给自己也找份工作?”
贺小草气得想骂人,但她压住了,尽量平心静气地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麽和人家说的。一个工作名额,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吧?”
贺小草已经意识到自己有时候说话不好听,这样又解决不了问题,开始学着改变了。
只是她想学,贺明隽却不愿意教。
应该说,他也没能力教。
大多时候,他说话都不怎麽动听。
而且,那个所谓的大姐根本不存在。
贺明隽懒得去编一套说辞,就说:“挺容易的。”
贺小草露出好奇丶准备洗耳恭听的表情。
然而,贺明隽却接着说:“但我为什麽要告诉你?如果你学会了,以後拿来哄咱妈,她不就偏心你了吗?”
本来就不算聪明,还是自己多动脑子去想吧。
贺小草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然後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其实,贺小草在这个家算是比较聪明的人了,难得的是,她还有进取心,没有被这个时代丶从小到大的环境和经历打磨成一具麻木的行尸走肉。
只可惜,她缺少教育。
不仅是知识文化方面的教育,还有技能丶学习能力等。
她能意识到不公,但无力改变,甚至都想不明白这份不公的来源。
另一方面,可能是女孩子天生就比男孩更重情,再加上从小被灌输的“孝顺”“感恩”等思想,贺小草就更加难以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家……
于是,她只能靠愤怒来发泄。
正如那句话所说,生气其实是无能的表现。
更何况,尽管贺小草对廖春花的偏心和刀子嘴有意见,但无可避免地,她还是受到到了母亲的影响,有时说话也很呛人。
因此,她们两人一旦吵起来,场面很容易难以控制。
既然这样,贺小草离开这个环境也未尝不可。
其实那对贺明隽的计划是不利的。
因为,很显然,贺小草是这个家中比较有进步空间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创业成功丶独当一面的人。
如果当初真的分家的话,在下一代成长起来之前,能撑起这个家的人,首选是大嫂庞冬妮,而她又要生孩子……
既然那个提议被大家拒绝了,贺小草自己目前也比较愿意留在这个家,那就必须让她发挥价值。
不管是开服装店,还是摆杀猪摊,或者别的什麽生意,只靠贺小溪与贺大山这两个老实人显然是不行的。
唉,慢慢来吧……
贺明隽觉得,自己的耐性是越发好了。
*
廖春花三人直到天色暗下来时,才回来。
肉已经卤好,还泡在深色的卤汁中,这样能更入味一点。
廖春花都没有立即去做饭,而是点着煤油灯,兴冲冲地说起徐立松的邻居,还有邻居女主人的娘家嫂子的外甥在镇饭店当学徒,因此与饭店的大厨有交情……
“要不,问问她能不能介绍你去当学徒吧?”廖春花对贺明隽说。
贺明隽严词拒绝:“那种又脏又累的活儿,我才不干。”
廖春花那叫一个气哟。
“你就知道吃!”
话说这麽说,晚上的卤肉面,她还是给贺明隽盛了最多的肉。
贺家的香味飘出去,引得一衆邻里羡慕。
都是野猪肉,咋就他们家的这麽香呢?
不只是这炖肉,贺家的生活很明显地要和村里其他人家拉开差距了。
尤其是一个月後,贺小溪拎着大包小包回村,更加让人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