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日日夜夜的梦魇……
天宝阁殿前,何雨清满身血污地跪在陆云真人面前,双手抱着头宛如罪人,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我错了……勾结魔殿,隐瞒内奸,资敌叛道,布置禁阵,我妄为城主,我罪该万死!可只要有一线生机能救她,我就不曾後悔,哪怕我遗臭千古丶亦或是这条烂命去换,都可。”
何雨清狠狠地将头嗑在殿前:
“可是,若要陷我蓉城百姓于水火,山河倾覆,生灵涂炭,我做不到!还请陆云真人指点迷津,求陆云真人给我指点一条生路!”
一字一句宛如啼血,何雨清竟直到临死前都还在忏悔。
吴惑捂着嘴巴,忍着要恶心的感觉,轻声道:“蓉城,你守住了。”
何雨清似乎这才松了口气,眼前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场景,竟露出几分欣喜的笑:“啊……我们去地府当对亡命鸳鸯吧。”
仿佛有谁轻轻拍了他的後背,呢喃了一句:“亡命鸳鸯是你这麽用的嘛?”
紧接着是风声,何雨清的魂也跟着去了。
吴惑终于舒了口气,馀光扫过着满目疮痍的蓉城,只觉得从未有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夜晚,疲惫得闭上眼。
宗临拄着剑,一瘸一拐地朝吴惑走来,见他躺在地上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来,还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正巧跪在吴惑身旁。
他伸出手指缓缓朝向他的鼻子,要探一探他的鼻息。
吴惑睁开眼,一脸鄙视地看着他,随後又闭上了。
“没事就好。”宗临缓缓说道,随後贴着吴惑倚在身後的木门。
吴惑没理他,自顾自地睡觉,当然并不是他想睡,而是实在太累了,累到动弹不得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但架不住战战巍巍的宗临自己会脑补,搜肠刮肚,给自己定了个十项罪责,然後才见宗临说道:“对不起,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
宗临神情紧张,语无伦次,只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下局。
吴惑终于舍得睁开眼。只为看清楚他现在是什麽表情,然後恶趣味地打趣他。但下一刻,他看见宛如被剑劈开了苍穹之中,高悬的阵法仍在那儿。只是之前被乌云遮蔽了些许,这才没让人发现。
封闭阵?不是已经被赵笙他们解决了吗?怎麽阵心还在那里?
不应该啊?
紧接着,那阵法缓缓流转,从八方集结的灵力汇集到中央一个中心点位,阵心正在闪动。
宗临还在说:“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我不希望有人因我受伤……我只是……”
几乎行动快于思考,吴惑也不知从哪里暴起的力量,坐起身,将宗临推了进去。
宗临背靠的木门本就松动,被这麽一压当即破裂,整个人撞在了身後的地板,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磅礴的灵力从天而降,摧枯拉朽般席卷着整个蓉城。
吴惑是阵法天才。
但是他似乎忘记了,赤罗王也是。只要他还活着,短时间将封闭阵修改其他阵法并不困难。
房屋倾颓,山河断流,昔日人来人往的蓉城彻底化作一道废墟。
冲击过来,原本没了头的阎魔,竟在废墟之中站了起来,伸手捡起了自己的头,还不忘拂去脸上的灰尘,随後将它放在脖子出,伤口处出现了无数细密的宛如针线的血肉,将两部分连为一体。
“死了?哈哈哈哈,何雨清啊何雨清,管你如何的惊才绝艳,如今还不是熬不过我?哈哈哈哈。”阎魔一脚将何雨清的尸体踹到一边,随後,他的目光另一边昏迷不醒的吴惑,目光变得阴毒起来。
正是这个人,让他如此的狼狈,居然耗费了他宝贵的一条命。
他拖着断刀,一瘸一拐地走到吴惑面前,走到身前却发现此人只是个筑基期,当即变了脸色。
筑基期尚且如此,要是继续发展下去该是如何的程度,兴许又是一个何雨清?
可是哪有如何呢?只要现在死在这里,管他什麽前途无量……也不过是天之骄子的尸体罢了。阎魔手上蓄着火焰便要永除後患。
只见那火焰刚要挥出,三道符篆朝他门面打来。
宗临从碎瓦之中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目光扫过情况不明吴惑,脸色骤然一白。
“呦,命倒是挺硬的。”阎魔道。